(29)
可一直走到了街道尽头,除了两旁各个紧闭的宅门之外。
也没发现什么。
我就和庞叮随便选了一个宅子,试着去推门。
宅子的门,锁的很结实,能听出来用的是传统的门闩。
我试着从门缝里看了看,院子的采光非常差,目之所见都是灰蒙蒙的,只能依稀看见院子里的影壁。
我壮起胆子喊了一声,只有自己的回音。
院墙很高,这次不能再轻松的爬进去了。
我和庞叮就只好去下一幢院子。
可发现门还是锁了个严实,之后我们一连挨着又试了好几户。
都是大门紧闭,无人应答。
想着恐怕这一整条街的宅子皆是如此,我们干脆也就不再尝试了,而是停下来想对策。
按照之前的经验。
我知道梦境都会有一个所谓的主体环境。
对于庞叮而言是那栋楼,常英则是那个院子。
至于梁棉的情况比较特别,我还不知要如何归类。
这样的话,难不成这些宅子都只是‘背景’而已?
那真正的主体是什么呢?是这条街本身吗?
还是这个梦也是特殊的,环境并不重要,梦的主人才是玄机所在?
想到之前在团雾上看到的影子。
我心说难道影子才是关键?
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我和庞叮的影子就端端正正的映在身下。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我道,梦的主人也一定在这里,可是一直没现身。要小心点。
庞叮扭头看着紧锁的宅门,这里房子太多了,哪里都可以藏人,这次可不好找咯。
我心说的确棘手,都甭说锁着门了,就算把这些宅子四敞大开的让我们随意进出,光转一圈就够费功夫的了。
我张望着街的两头。
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都没有。
石板路上空空荡荡的,连个杂物都看不到。
正这么看着的功夫,我就瞥见远端的街首,一个宅子的门像是被打开了。
接着在门后头就探出一个脑袋来,像是注意到了我们。瞬间就缩了回去。
因为距离有点远,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听见庞叮叫着说有人,我这才确信,立刻和庞叮奔了过去。
连跑带颠的到了宅子门前,门已经关上了。
刚才也没看清对方的长相,我生怕又是个什么人形怪物。
犹豫了一下,我才扣了门环。
之后就带着庞叮后撤了几步,准备随时迎战或是逃跑。
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门闩被放下的声音。
门欠开了一个缝,一个戴着眼镜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把头伸了出来。
警觉地看着我们。
半晌才用苍老的声音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见对方没有敌意,我就很礼貌的问了声好。
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明来意,总不能直接说‘请问这是你的梦吗’之类的话。
弄的我还有点尴尬。
反倒是庞叮在一旁愣道,你认识我吗?
中年男人被问的一头雾水,摇摇头。
庞叮就追问道,真的不认识?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还是摇头。
庞叮又道,这条街上还有别人吗?
中年男人扶了下眼镜,看看庞叮,又看看我。突然像是醒悟道,你们是新搬过来的邻居?
我赶紧接话,连声称是。这次就是来打个招呼的。
中年男人听后,表情立刻和蔼了起来,把门彻底打开了,请我们进去坐。
我和庞叮生怕他反悔,麻溜迈过门槛进了院子。
院子并不大,迎面也是一堵影墙,上面还有一些花鸟之类的浮雕,看着还挺精致。
我们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穿过院子,径直进了正房。
正房里的陈设也尽是中式的木质家具,显得很有格调。只不过房间里的采光很差,感觉阴森森的。
三个人围着一张八仙桌落座,中年男人就很客气的给我们倒茶。
询问我们为何要搬到这里来。
既然已经被当做是邻居了。
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编了个生活不顺心,想要找寻一方净土安度余生之类的理由来搪塞。
中年男人边听边点头称是,像是遇到知音一般。
告诉我这里的确幽静闲心,很适合我。说着更加热络的去给我和庞叮准备点心。
趁着中年男人离开。
庞叮悄声在我耳边道,这个男人我认识,他也在那栋楼里。
我吃了一惊,居然在这里碰到一个?
那老婆的噩梦果然是被我牵连的!
我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琢磨了一下,我反应过来。
这个男人似乎并不自知自己是在做梦。
我和庞叮的出现明明如此可疑,他却像是接受了梦的剧情发展一样,接纳了我们。
我心说难不成他是故意装傻,准备趁机下手加害于我们?
可是怎么看都感觉不太像。
思考的功夫,男人已经回来了。
在桌上添置了几碟点心,摆盘很工整,看着就很精致。
但我和庞叮谁都没吃。
男人倒也不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跟我们闲聊。
我就主动引着话头,想趁机打探一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以便醒来后在现实中可以找到他。
谁知男人根本毫不防备,自我介绍说他叫盛城,原本是某个大学的中文系教授,后来在工作中受到排挤,处处碰头。就提前办理了退休。他年轻时就一直酷爱中国的传统文化,本以为会一辈子教书育人,结果没想到临老了,反倒被人情社会教育了。最后干脆不问世事,找了这处地方来躲清净,算是乐得自由。
我听后心说难怪他刚才对我的话那么认同。
合着他才是来这里避世的。
这样一来,倒也合理解释了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了。
在生活中受到了巨大打击,无意识的创造了梦境来逃避现实,这很符合逻辑。
可如此的话,那团雾中的影子,床板下面的人型,还有老婆的噩梦,又要从何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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