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她说话。骨科大夫就表情很奇怪的把我拽出了门去。
他就近在楼梯间赶忙跟我交代情况。
孩子是昨天夜里三点多送到急诊的，奶奶跟着一起来的。
据孩子奶奶说，孩子以前都是跟她睡的，但从这一两个礼拜开始。
孩子就一直张罗着要自己睡。
奶奶呢，虽然舍不得，也有点不放心。
但想到孩子毕竟越来越大了，也得培养一下独立自主的能力。
也就同意了。
家里本来就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一直就住着她们祖孙俩人。
所以就给孩子安排到了另一个卧室去睡。
起初的两三天没什么事情发生。
后来夜里就经常被孩子的哭声吵醒。
奶奶火急火燎的去查看，发现孩子应该是做噩梦了。
毕竟小孩子刚开始自己睡觉。没有安全感导致做噩梦很正常。
所以一开始也没当回事，之后却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奶奶就有点心疼，想再带着孙子一起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孙子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自己一个人睡觉。
奶奶软硬兼施，孙子就是一意孤行。
最后还是奶奶拗不过孙子，放弃了。
没成想，这一下就出了事。
昨天半夜，本来老太太睡眠就轻。
猛地就被吵醒了。都没等分辨出来发生了什么。
就已经听见孙子在楼下哭了。
奶奶冲下楼去，发现孙子不知道怎么就从楼上掉下来了。
幸好窗户下面是绿地，有一定的缓冲。
加上家住三楼，楼层不高。
孙子没受太大的伤。
可即便如此，奶奶还是感觉天都要塌了。
赶紧把孩子送到了医院来，鞋什么时候丢了一只都不知道。
孩子从受伤开始，一直就在哭闹。
毕竟有骨折，小孩子吃痛会哭闹，起初谁都没太在意。
但急诊诊查结束了，片子拍完了。
甚至止痛药都吃上了。孩子哭闹始终就没停。
急诊科室又不能一宿都围着这一个孩子转。
发现是脚踝骨折，就先预按照骨科给办理了入院。
之后的情况就跟我刚才见到的差不多了。
孩子在病房里，一直是这个状态。
骨科这边也无计可施。
现在石膏都没法打，一有人靠近，孩子就挣扎。
没辙了，就只能请我过来帮忙。
再这么僵持下去，耽误孩子的伤不说，整个楼层都被殃及了。
骨科这边也没法跟领导交代，总不能把病人赶出去吧。
骨科大夫跟我叙述的时候。
时不时的就用指头弹太阳穴。显然是真被搞得焦头烂额了。
我反倒越听越觉得有戏。
常英在做噩梦。恐怕真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眼下无非就是如何安抚好常英的的情绪了。
看架势语言疏导应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可能需要点什么孩子喜欢的东西转移一下常英的注意力。
只能试探着来了。
我想着，就跟骨科大夫说我试试看。让他先去躲个清净，有事情我再微他。
转身就准备回病房。
谁知他却突然拉住我，又低声问我，心理科是不是总能碰见些看着像中邪的病人？
我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就说是不是孩子他奶奶说了些什么？那个老太太迷信，甭信。
骨科大夫就啧了一声，告诉我，还真被我说着了。但那老太太应该没理由说谎，而且老太太也不是明说的，这里面还有细节！
我一听也有点好奇，就问他是什么细节？那老太太的也就扯点天灵灵地晃晃之类的话吧？都是学医的，还能信这个？
骨科大夫就一副生怕我不相信他的表情，但还是控制着声调告诉我。
老太太说她冲下楼发现孙子倒在楼下的时候。
下意识地抬头看孙子掉出来的窗户。
发现窗户是关着的！
老太太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看错了，这再正常不过了。
我没多想，让骨科大夫去躲个清净，自己就折回了病房。
之前看热闹的病人们都被护士轰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常英和他奶奶。
常英此时缩在被子里，在床上卷成了一个蛹。还在吚吚呜呜的哭。
他奶奶焦急的想要掀开被子，恐怕孙子闷坏了。
看见我进来，就哆哆嗦嗦的用手摇晃我胳膊，求我救救她孙子。
我低头一看，老太太果然光着一只脚。
不由得心生怜悯。
我安抚了老太太几句，告诉她我是正牌的心理医生，肯定尽我职责。
但是为了不干扰我问诊，希望她回避一下。
我让门外的护士给老太太找了一个地儿歇脚，老太太依依不舍的出了门，走到一半还退回来冲我作了个揖。
我料想老太太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医生。
多半在她的概念里，和驱邪出马的人差不多。把我当成救星了。
常英？还记得我吗？我还记得你不喜欢上学，喜欢睡觉。
我尽量把声音放轻道。
常英没有回应，在被子里扭动了一下。
你放心，我离你远远的呢。你可以一直躲在被子里。睡觉也没事。我跟你奶奶商量过了，这段时间你不用上学了。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常英竟然真的不再哭了。
你坐过轮椅吗？我告诉你啊，从走廊这头，一个加速冲到那头。巨过瘾。
但是轮椅这东西，不打石膏医院是不给你分配的。你脚很疼吧？你得先听...
我话说到一半，常英的奶奶又从门外进来。双手捧着个儿童水壶。
小心翼翼的叮嘱道，黄医生...常英不能喝凉水，容易闹肚子...这.
老太太的话这次被常英的哭嚎打断了，她只好把水壶放在旁边的床位上，一脸委屈的又退了出去。
我有些纳闷。
刚才常英明明已经平静了，怎么听见最亲的奶奶进来。
又开始哭上了？
在我的常识里，即便真的是惊吓过度。
基本也是对于陌生人会有应激反应。没道理对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这样。
你奶奶走了。我试探道。
常英的哭声居然慢慢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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