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家的尖叫声,我就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那个老婆婆了。由于他们惊慌的尖叫,搞得我也开始非常不安。胡宗仁大喊一声,你们都给我闭嘴,谁要是害怕,就躲到边上去!这句话刚说完,一群男男女女都开始争先恐后的往角落里挤了过去,那儿就是我和胡宗仁最初坐下的位置。而众多人当,只有谢店长退后的速度缓慢了一点,毕竟是领导,即便是个女人,也要主持大局,再一个就是小田了,小田只是身体微微抗拒的向后退了一步,却站着没动了,这两人在我和胡宗仁眼里,和那一堆挤在角落里开压运会的男男女女们强得多。 胡宗仁转头继续看着那个老婆婆,她依旧还是起初的那个姿势,眼睛依然望着我和胡宗仁,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使她的状态发生任何改变,只是她看着我们的眼神让我觉得挺不舒服的。我这并不是第一次被鬼魂这么死死盯着看了,早年学艺的时候师傅告诉我,鬼魂如果死死盯着一个人看,不转移目光,那么最有可能的是以下三种情况,一是它有话想要跟你说,却不知道从何开始,甚至是忘记了表达的方式。二是它在向你示威,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告诉你如果你再靠近的话我就要弄死你了,这种情况基本上出现在鬼魂知道我们是干嘛的,并且知道我们出现在它面前的根本目的,勉强算得上是在想法自保。最后一种听上去就比较让人发冷了,那是它在分析你身体的哪个部分最脆弱,一旦有了结果,它就会攻击。 我当然不希望是第三种,虽然我一向尊老爱幼,但是如果这个老婆婆真的扑上来的话,我还是有办法制服它的。话说她的外貌看上去的确如先前我们打听到的一样,最少也是70岁上下的人,这样的鬼魂除非是有莫大的冤屈被害死了,导致怨气萦绕,我还能怕个几分,剩下的大多数劝导一番也就安安静静跟着走了。而第二种可能性也相对比较小,先前那个冒牌的道士就是个证明,如果要攻击的话,那个道士恐怕没办法用走路的方式下楼。况且我和胡宗仁算是临危受命,之前谢店长也没想过会叫上我们俩来,所以这个老婆婆不该知道我们是干嘛的更不该知道我们的意图所在,除非它还拥有根据制服来区分职业的本事,但我认为那并不可能。于是就只剩下第一个情况了,即便如此,我也没从它的脸上表情看出是想要跟我们说话,而更像是对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她,觉得不开心。 但是有一点我能够确定,这个鬼魂并没有多深重的怨气,先前罗盘上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这一点,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别的理由而非是为了害这里的某个人。我低声问胡宗仁,现在怎么办,胡宗仁没有回头,只是把手心朝下向我伸过来然后按了几下,意思是你别做声我在想之类的。于是我趁着这个空隙,再次把目光瞄向了我手上的罗盘,罗盘上的反应并不算剧烈,但是比起初我检查座位的时候稍微强了一点,那就证明,我检查座位的时候,其实这一幕是被这个老婆婆看在了眼里,它也明白我们是冲着它来的。 很快胡宗仁就转过了身,正面朝着老奶奶的方向,接着把手伸到腰上解下了自己的八卦袋,还有他的那个难看的腰包。我正打算喝问他想要干嘛,因为以我对这厮的了解,他几乎全部的宝贝都在这腰包里,包括平日里自己准备好用来应急的符咒,这包包一取下,胡宗仁和那群店员基本上没有区别,除了个头大一点会打架一点外。胡宗仁却把东西统统都放到了餐桌上,然后张开双臂,一副要拥抱全世界的感觉,缓步地,朝着老奶奶走去。 我特别讨厌胡宗仁这种不经过商量就自己做决定的性,来不及阻止,我也就慢慢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端着罗盘,一边注意着胡宗仁和我之间的距离,一边注意着罗盘的动向。我刻意让胡宗仁的背影挡住我和老婆婆之间的视线,因为在那之前,老婆婆的目光反反复复在我和胡宗仁身上打量,所以我就算是站着不动,也没有可能置身事外。每靠近一步,罗盘的反应就猛烈一点,并且随着胡宗仁脚步的落地,指针就好像心跳一样突然弹得猛烈了一点,是戒备,绝对没有错,多年来练就的一身看盘的本领告诉我,这个老奶奶对胡宗仁的行为虽然感到不解,甚至是认为他没有恶意,但却私下防备着。 就在我低下头再度看罗盘的时候,耳根后边突然传来一声非常嘶哑苍老的叫声,那叫声就好像我小时候在爱国主义电影里看到八路军大喊同志们冲啊似的,是一种呐喊,但却苍老而嘶哑了许多,我无法用一个准确的描述来形容那个叫声,在当时我只能下意识的一边转身一边伸手到包里抓红绳,却在我还没能看清背后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按住了我的肩膀正在用力往下压,我身高175,那个老婆婆撑死了也才160还别说她生前年老骨骼猥琐的可能性,单凭她驼背这一点,她就没有可能能够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压低。但是那股力量很大,被鬼魂直接接触到身的感觉大概就是突然由内而外的发出一阵寒冷,寒冷带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你光是领教到第一次你就会死死的明白无法抗拒。 于是在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我的双膝就扑通一声跪下了,瓷砖地板,我这么一跪还真是挺疼的。当我终于摆正了身想要看看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在距离我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老婆婆正面对面的看着我,我虽然是个单眼皮但我的眼睛在单眼皮界还是算大的,起码比杜海涛要大了很多,加上惊恐之余眼睛会本能的睁大,所以我这么大的眼睛里,竟然似乎看不到别的东西,除了那一张苍老的脸。与此同时,我也察觉到了还真是她把我按得跪了下来,接着她开始皱起眉头,张开嘴巴,眉心和鼻梁因为皱眉的关系叠得一层一层的,很像是葱油饼,而张大的嘴巴里发出了起初那种苍老的嘶吼声,但是我只听到了声音,却没从她近在咫尺的嘴察觉到一丝气息。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一秒钟以内,很显然周围的那些店员们也都看到了这一切,他们尖叫着惊呼着,胡宗仁也在这个时候过来救我,我背对着胡宗仁所以我看不见他的举动,我只是听到耳边一个风声响起,随着风声老婆婆在我面前扭曲变形,接着好像烟雾粉尘一样消失不见了,我身上的压迫感也不见了,而就在此事,我的右脸突然火辣辣的疼起来,耳朵里也突然嗡了一声,我才意识到,胡宗仁刚才可能是在用手上的雷符或是凤君符打老奶奶,为了救我,却被老奶奶给躲开了,于是他这一下,就直接打在了我的脸上。 在我侧身倒下的时候,我看见门口的易拉宝和X展架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撞倒了,接着大门出现了被拉拽但是却打不开的动静,接着原本拦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那个"正在维修"的牌也倒下了,然后在离我们不远的二楼楼梯央,传来一声清脆的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胡宗仁把我扶了起来,问我有没有打疼,我告诉他如果我说不疼的话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特别虚伪的人,这一巴掌等完事了我再问你讨回来。已经有一个女店员被先前那一幕给吓哭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招挨打的又不是她。她嚷嚷着要回家,胡宗仁大声喊道,不准开门,开了门,就再也找不到了。 胡宗仁吓唬女人还真是比我厉害,他这么一吼,那姑娘竟然不哭了。胡宗仁对我说,咱们上去吧,它肯定是躲到楼上去了。说完他就要上楼我拉住他说,你不要命了,你是不是还想再打我一耳光啊,你的腰包和八卦袋怎么不带上?他说我再试试吧,如果还是不行,下来取就是了。我问他你要试什么?胡宗仁看着我说,我试试能不能跟你那样,尽量不动粗,就能够把她给带走。 我愣了一下,胡宗仁已经走在了前面,我对胡宗仁说我就算不喜欢动粗但我也不至于连防身的东西也不带啊,刚才我手里还捏着绳呢都被按住了,你这么赤手空拳的上去不是在找死吗?胡宗仁停下脚步对我说,刚才她按住你的时候,除了嘶吼,还对你做了什么吗? 这还真没有,于是我开始明白了胡宗仁的用意,虽然很讨厌这家伙用我来做了一次试探,但起码我们此刻是知道,这个老婆婆大不了也就是在阻止我继续向前,因为当时我心里是非常戒备的,手里的罗盘和红绳表明了我是对她不信任的。但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制止我,并没有过度来伤害我,要知道,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换成真正的敌人,早就要了我的小命了。 于是,我放下了我的包,红绳米粒坟土一律都拿了出来,放在餐桌上跟胡宗仁的那堆破烂摆在一起,手里只拿了个罗盘,因为我需要罗盘告诉我鬼魂的准确位置,考虑到最后老婆婆逃窜上楼的样,我能够察觉到她是知道胡宗仁那一拍是冲着她去的,并且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再者她上楼的时候只有动静而没有身影,也就是说她可能不打算再让我们看见她了。 在我跟着胡宗仁准备上楼的时候,小田在我身后喊道,让我也跟着上去吧,我虽然不会你们这些东西,但是我试试跟奶奶沟通吧。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小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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