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已经明白“阿昆”在干什么了。看着他和陈兆峰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形,回想起这两个人的口音和举止,我简直是不寒而栗:他们到底要达到怎样的目的,居然如此处心积虑?
不久,“阿昆”完成了修剪的动作,那些“疮疤”被修平了,死人脸上眼睛的部分也被划出了两个空洞,重新露出了陈兆峰那双死鱼眼睛。此时,“阿昆”突然停了下来,一边看手表,一边不停地去捏陈兆峰的脸,也就是那张脸上用化学物品制成的“皮肤”。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已经对这层“皮”的硬度满意了,忽然一用力,将这张“皮”,连同陈兆峰的整张脸皮,整个地、一同地给撕了下来。
陈兆峰脸皮被撕掉后尸体的惨状几乎让我窒息。我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去看了。
而那个“阿昆”,则好整以暇地用一些棉布,把撕下来的面皮,或者说面具内里的血污擦拭干净,然后把自己的金丝边眼睛拿下来,把这张面具扣在了自己脸上。
另一个活生生的“陈兆峰”,就这样诞生了。
“阿昆”重新戴上金丝边眼镜,一边照着镜子,一边从手提箱里又拿出一个针筒,在自己脸上左一针,右一针地扎着。每扎一针,他就将针筒里的红色液体推出来一些,让自己脸上相应的地方鼓出来一点。看得出,他是在做最后的修饰——一件恐怖的“作品”就要完成了。
果然,三分钟后,“阿昆”满意地点点头,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放回手提箱,然后对着一旁一直盯着他看的伊登笑道:“爸爸是爸爸,我是我。我会有自己最好的事业,自己最好的人生,还有自己最好的女孩——那就是你!”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忍不住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刚刚被我打死的陈兆峰,就这样复活了!
“爸爸是爸爸,我是我。我会有自己最好的事业,自己最好的人生”,这句话是陈兆峰这位媒体宠儿最著名的一句话,正是凭借这句话,他成为包括我在内许多年轻人欣赏的对象,也成为另一些“屌丝”狂喷的对象。“阿昆”说这句话时,他的语调、他的神态,无不和陈兆峰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一星半点的差别。
孪生兄弟或许可以做到容貌上的完全一致,但连气质都这样一般无二,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阿昆”为了模仿陈兆峰,已经接受了长期的训练。
与此同时,另一个更大的阴影开始在我的心底生成。
那边厢,“阿昆”说完那句话后,伊登鼓掌大笑:“太像了!太像了!你真牛!”说着,拿出卫星电话,一边拨打一边说道:“叫上‘大狙’,咱们可以走了。任务完成!接下来,‘阿昆’就要凭自己这张脸和做派,去把陈兆峰手上的那本‘鬼皮书’给拿到手。”
我一听到“鬼皮书”这三个字,心中又是一颤。
此时,那些海盗崽子们一边继续收拾残局,一边开始说笑,似乎任务已经完成,他们准备回家领奖金一般。
伊登在卫星电话上拨出一串号码,放在耳边,过了一会儿,似乎电话已经接通,她开始说话了。
“‘大狙’你在哪里,快过来了……”
这句话说完,伊登的脸色猛然间就是一变。
“你是谁……”
“谁”字刚落,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一个站在游泳池边上的海盗崽子捂着左肋,直接栽到了游泳池中,随即在已经满是血污的泳池中拼命挣扎起来。虽然游泳池已经是暗红色,但还是可以看到鲜血正从他的身体上大量地流出。
“大家快隐蔽起来!”
伊登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与此同时,她蹲下身子,向自己的左前方看了过去。我看到这个一向满脸满不在乎的女海盗的眼睛里居然露出了恐惧之色。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大吃一惊。
在游泳池上,顶层甲板与那个豁口的边缘部分,是一圈栅栏。左舷处的一根栅栏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用铁链和手铐挂双手反拷着挂了一个人。
居然是“大狙”!
只见“大狙”满脸是血,被挂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死不明。他什么时候被人制服的?谁制服了他?如果他早就被人制服了,那么刚才击毙陈兆峰一伙的,又究竟是什么人?这个人又为什么要杀陈兆峰和他的手下?
一刹那间无数个问号涌进我的脑袋里。
除了伊登和我之外,其他海盗崽子显然也看到了“大狙”被挂在那里。很显然,狙击手也应该就在那个方向附近,否则是谁把“大狙”挂上去的?要知道几分钟前“大狙”还不在那个位置。
于是所有人都面朝“大狙”所在的位置找了隐蔽位,或者躲在座椅后面,或者躲在跳水跳台后面。他们中有些人还看向伊登,只等她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去救“大狙”和那个受伤落在水中的同伴。
但是,下一颗子弹恰恰是从我们的斜背后打来的,这一次中枪的是“阿昆”。
当“阿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下流出暗红色的血液时,我虽然看不清他到底是哪里受伤,但我却分明看到伊登的脸上不再仅仅是惊骇了,甚至有了绝望的神情,似乎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对方或许是两个人,甚至好几个人,给他们设下一个圈套。用“大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其他人从其他方向开枪。
我抬头四顾,可从我这个地方,觉得四周空空荡荡,根本找不到狙击位,那个家伙到底藏在哪里?
忽然间,我把目光转向了邮轮上的桅杆。
现代巨型邮轮的桅杆严格来说已经不是“杆”了,而是顶层甲班上突出来的、巨大的锥形建筑,里面要么是酒吧,要么是休闲吧,甚至是一个餐厅。像这艘“德川号”的桅杆就位于露天游泳池旁边,全玻璃结构,非常巨大。
虽然不敢肯定,但我觉得,狙击手应该就隐藏在那里。但具体的位置,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得到的。
不单单是我,伊登和“泥鳅”等几个也用诧异的眼神看向那里。可就在这时,又是一颗子弹射来,又有一个人倒在了椅子后面。
“大家分开逃!能逃几个算几个!”伊登的这道命令,等于是在认输。我看到她脸上惊怒交加,她一边站到一张桌子上,向上一跃,单手拉住了上一层甲板边缘,一边对着卫星电话尖声吼道:“‘金眼狗’,这次算你狠!你给我记住!”随后收起电话,双手用力,以一个标准的体操动作将自己全身给掀了上去,到了顶层甲板上。随后她低头看了依旧在游泳池边的我一眼,跺跺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狂奔而去。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金眼狗”这三个字,我立刻想到了在“和尚岛”附近,那个从水中一跃而起,跳到小艇顶端,险些被“大狙”击毙,却也把“大狙”和伊登吓得半死的年轻人,那个脸色惨白、戴着墨镜、脑后扎着小辫的青年人。
他也到这艘邮轮上了?是他打了伊登一个措手不及?
我还在发愣的工夫,又是两声惨叫,两个海盗崽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这两人、“泥鳅”以及另外一个海盗崽子选择同伊登一样的方式跃上上一层甲板逃遁,而且是同时行动,方向也各不相同。狙击手杀了两个,剩下的就顾不上了。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伊登已经在那个“金眼狗”的手下一败涂地,而我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保住自己这条性命。
于是,我迅速从先前所在的桌椅旁一跃而出,然后发疯般地跑上楼梯,向游泳池门口奔逃。
幸运的是那个狙击手再也没有射出致命的子弹——或许在他看来,我还是个不构成威胁的菜鸟,根本没必要浪费他宝贵的击发机会和狙击弹。于是我一口气跑出了游泳馆的大门,双脚不停,一直跑到了顶层甲板尾部的迷你高尔夫球场门口,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此刻,四周一片寂静。伊登、“泥鳅”、“阿昆”、“金眼狗”,全都不见了踪迹,我颓然地坐倒在地上,靠着旁边的一段舷墙,掏出裤袋里的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无论是在海盗船上,还是在其他地方,伊登这伙人使用的都是北京时间。我不清楚这艘邮轮目前所处的位置和北京是不是在一个时区里。刚才在登上邮轮前,边防艇里的人提到,邮轮当时的位置再往东一点就是日本的与那国岛海域了。与那国岛在军事迷的圈子里是很有名的,毕竟是日本最西面的岛屿,我知道这个岛屿与北京的经度差不超过10度,基本应该是处于同一时区,也就是说,这里的实际时间应该也是大约凌晨四点的样子,考虑到春天白日渐长,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而在甲板上看日出,必定是邮轮上游客的必选节目。
想到这里,我拼命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此时我全身侵满了汗水和血迹,手上还拿着一把AK12,这个样子碰到任何一个游客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除非大开杀戒。
先前带的那个帆布口袋已经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我只能把T恤衫撩起来,把枪藏在里面向电梯处走去。
我的想法是回到那间当初从私人游艇爬上来的阳台客房里,伊登那些人或许会到那里来找我,最不济,我也能把身上洗一洗,有个落脚点。
我提心吊胆地来到中庭区乘坐观光电梯来到5楼,来到前面提到的那间阳台房——527,一路上居然十分顺利,只碰到了三个结伙起了个大早去甲板看日出的游客。他们一路说笑,根本也没有注意我。
房门根本没关,我推门而入,里面居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将近两个小时前,我一个人离开了这里,如今又是我一个人回来。
AI画出你的梦——微信小程序画梦器
站长推荐:
首席御医 盗墓笔记重启 中国野史 盗墓笔记南部档案 接阴人 阴阳诛天阵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万山极夜 雨村笔记 花夜前行 无声落幕 灯海寻尸 空亡屋 噩梦集 凶宅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