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龙”距离我只有大概十几米时,“鸑鷟”忽然爪子一松,把我放下了。我的身体“砰”的一声,重重地就平拍在地上。
“鸑鷟”“呱呱”叫着向通道出口飞去。全身剧痛的我还是咬着牙抬头去看,我倒要看看这些光会对“鸑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以至于如此彪悍的猛禽会不顾一切地向外飞逃。
我抬头后,第一眼就看到鸑鷟如同凤凰一般的尾巴,上半段五彩斑斓,有如孔雀张开的尾屏,下半段已经变成了木头,没有一丝一点的色彩。
变成木头的,还有鸑鷟的爪子和一部分下腹部。但从残存的部分来看,这种神秘的猛禽相当地漂亮,身体不但线条优美,色彩也十分艳丽——头部是天蓝色,在眼睛旁边有一圈鲜红色,身体的羽毛大多是白色和金黄色,还有一些紫色,互相搭配着形成一片片的图案。
但是此刻,这只鸑鷟全身的色彩正在消失,木制的表面就如同可怕的病菌一样迅速蔓延到它的全身。
我心中暗想,如果一见光就要变成木雕,那么“鸑鷟”又何必具备如此美丽的本相?
最终,鸑鷟似乎放弃了无谓的抵抗,用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缓缓地停在地面上,做出一个凶猛而优美的起飞姿势——就是我在“血池”这边的高台上,首次看到它时的姿势——不再动弹。
1秒钟后,它又变回了木雕,似乎从未获得过生命一般。
这一切直看得我目瞪口呆,我忍着背上剧烈的伤痛站起身来,走到木雕跟前,忍不住摸了一摸。
入手的触觉告诉我,此时的“鸑鷟”好像不是木头的,它不但散发着热度,而且我摸它的脖子时,还能感受到颈部脉搏的跳动。
或许“鸑鷟”并非如同西方的石头妖那样,白天是石头、木头,晚上变成活生生的动物,它只是在遇到灯光时变幻了肤色和羽毛的色泽,并且进入一种类似于冬眠的状态。
我心想应该乘这个机会杀掉这只“鸑鷟”,可是四下看了一圈,一时间也找不到称手的工具,当下只能作罢。
我转而去看通道的另一头,这一看之下,心中又涌起了一股寒意。
首先是这通道的长度,幽深无比,一眼看不到尽头;
其次是这些灯光并不是通常的黄色或橘红色,而是一种淡蓝色,就好像坟堆中常见的“鬼火”一样。
再次就是通道两边,承载着这种“鬼火”的灯奴的样子了。
事实上,这种东西也算不上“灯奴”,根本就是青石墙壁突出的浮雕,人头形的浮雕。
每个浮雕都是前半个人头,就好像把一个人头的后半部埋入舱壁,前半部露出来。而那些“鬼火”,就在“人头”的头发上幽幽地燃烧着。
我走了过去,暗想,这艘沉船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么一条类似于坟墓内甬道的通道?
难道这条通道的尽头,的确是那口黄金船型的棺材?所以这条沉船其实是一座坟墓?
我来到那些“浮雕人头”跟前,只见这些人头浮雕上全部发蓝,整个通道内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也都涂着蓝色的油漆。
更让人心惊的是,这些人头浮雕面部的细节十分地清晰,从面部皮肤皱纹的纹理,到头发的线条,无不栩栩如生。而且这些人头各有各的长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长发披肩,有的短发利落。
这让我不由得想到“南薰礁3号”表明的那些能够四下飞舞的人头,心脏不由得“噔噔”狂跳起来:它们会不会向那些人头一样,从墙壁上脱出,四下飞舞着射出弩箭?
想到这里,我伸出手来,试图要触摸这些人头——到底是入手冰凉坚硬的石头,还是柔软稀烂的、真正的人头。
就在这时,我的背后猛地传来“咚咚”的两声巨响。
我回头一看,却只见赵祺在我背后,正用手上M4的枪托拼命地去砸那只“鸑鷟”,“鸑鷟”的脑袋已经被他砸得流出血来。
我吃惊地看着他,暗想他怎么能活着进来?又一想,肯定是刚才这里的“鬼火”也影响到了那一只要捕杀他的鸑鷟,让他能够逆袭成功,干掉了另一只鸑鷟。
我看这只鸑鷟已经血流满头,心头有些不忍,说道:“已经是死物了,你干嘛还这么狠?”
赵祺一听,看了我一眼,也停下手来,“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哥们儿,留着这东西终究是个祸胎,你心地再善良,也不能给自己刨坑!”说着,又是恶狠狠地一枪托,把“鸑鷟”的脑袋给砸了下来。
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向通道里面的方向指了指,说道:“一起进去吧?”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走了进去。
赵祺似乎是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跟在我的身后。我一边走,一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疑问:纱布上的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赵祺到底是如何渡过“血池”出现在我的身后的?刚才他又是怎样杀死“鸑鷟”逃生的?他的子弹明明已经被打完了呀?
想到跟在背后的人如此神秘,我不由得脊梁沟有些发凉。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往后张望,看看他在干什么。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当我第三次停下来看他时,赵祺忽然笑了出来:“哥们儿,你怕我在背后偷袭你怎么地?得,我走你前面吧。万一有什么事情,顶在前面也比较好。”
我被他看破了心思,自然有些尴尬。又看到赵祺满脸的不屑和不满之色,心里头倔强的脾气又起来了:“死就死吧,还怕你偷袭不成?”想到这里,说道:“不用!有事情我能够应付。”说着,大踏步就往通道深处走去。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两边的这些人头灯奴会不会和沉船外壳上的那些人头一样会张嘴射箭,但走了一段,发现并没有这个迹象,心里面放宽心了不少。不过这通道里阴森的“鬼火”,暗蓝色的色调还是让我心里头不住地发毛。地上潮湿积水,我和赵祺在上面走路,不时地能够听到“踢踏踢踏”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更加让人觉得可怖。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赵祺忽然之间开口在我背后阴悄悄地说了一句:“哥们儿,我看咱们得停一停了。”
我一愣,回头说道:“怎么?”
赵祺说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我想了想,说道:“总有20多分钟吧。”
赵祺冷冰冰地说道:“俩大老爷们在这条通道里走20多分钟,都看不到通道的出口。你看这条沉船统共才多长?”
我心里头一惊,暗想:赵祺说得不错,这条沉船虽然大得出奇,但绝对不会超过200米(郑和宝船的长度为44丈,也就是将近150米,在古代已经属于顶级巨船)。在20分钟的时间里,我和赵祺作为两个成年男子,走个400500米应该绝对不成问题。
可现实是我们走了20多分钟仍然看不到这条沉船内部一条通道的尽头。
我想了想,在刚才行进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岔路,而且整条通道感觉上都是笔直的。
这可真是邪了门了。
我对赵祺说道:“你怎么看?难道是‘鬼打墙’?”
赵祺说道:“鬼打墙……不太像……”他指了指通道两旁墙壁上排得整整齐齐的人头灯奴,说道:“你在前面愣头青一样往前冲,我在后面注意观察了一下,两旁这些人头的样貌,没有一个重样的。应该不是‘鬼打墙’,再往前走肯定能够看到尽头,只不过不知道要走多久。”
“不知道要多久?”我喃喃地说道。
“怎么样,哥们儿,刚才我就觉得这地方邪门,让你不要轻易地走进这条通道,现在要不要往回走走?”赵祺问道。
我没有理他,而是左右在看通道两边的灯奴人头,开始仔细地去记这些人头的样貌。这些人头固然各有各的容貌,但数量实在太多,最后我只记住了左手边离我最近的那个“人头灯奴”的样貌。
那个人头长得很有特点:一张巨大的胖脸,耳朵的下垂也特别大,如果有肩膀的话,我觉得这个人的耳垂肯定能够挂在肩膀上。
于是我开始继续往前走,心想如果我走了一段再度看到这张大胖脸,那说明的确是遇到“鬼打墙”了。
这一回我放慢了脚步,开始注意两边这些人头灯奴的长相。
可是又走了约莫1520分钟,我没有再看到这张大胖脸。而且印象里似乎也没有出现重复的“人头灯奴”。
我知道,赵祺说的是对的。这不是所谓的“鬼打墙”。
往前走会走到哪里去?或者说这条通道有没有尽头?不知道。
“怎么样,这回该相信我了吧?”赵祺在我背后说道。一边说,他一边蹲在原地,继续说道:“哥们儿你听我一句劝,咱们在这儿稍微歇一会儿,吃点东西,然后就往回走。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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