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的眼前再度出现了陆地的轮廓。我知道,到了舟山群岛海域了。
四下里渔船、和游轮越来越多,还时不时能够看到海警的小艇。父亲他们早就把身上的武器全都摘下来藏在三、四个防水的木箱中,沉在海里拖在渔船后头,因此对于接近的海警艇也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害怕担忧的意思。
只不过这艘渔船并没有在舟山本岛靠岸,也没有接近朱家尖、桃花岛这些著名的岛屿,而是在绕过岱山岛后继续往北,再下去似乎要出舟山群岛海域,进入东海了。
一直到凌晨,船只才靠上了一座岛屿的码头。
乘着夜色,一行人把装着武器的防水木箱拖了上来,开始下码头,朝岛屿里面走。
皎洁的月光下,我发现这座岛屿景色还不错,沙滩绵软地铺陈到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远远地能够看到沙滩上有两个渔民好像是在捡贝壳,他们只是好奇地朝我们张望了一眼,便也不再理会。
左边靠近沙滩的地方,远远地能够看到一片桂树林。正前方则有一座姿态婉约的小山,海拔不过两百米不到的样子,山腰上有几座别墅。这别墅的样子非常古典、自然,放在山腰上与周围的环境十分地匹配。
和普陀山以及其他一些舟山著名的旅游岛屿相比,这里的开发程度显然不高,显得更为自然一些。
我小声问正好走在我前面的赵磊:“这里是哪儿?”
赵磊说道:“景戴岛。”
没听说过。不过舟山群岛大小岛屿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有那么几座闻所未闻的也实属正常。
赵磊继续说道:“嘿,你这一路上怎么老板着个脸?又想闵琼了?”
我一听“闵琼”这两个字,心里面就是一动:“这个女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
不过我没有理会赵磊,继续自顾自往前走。
赵磊似乎还没死心,继续在我身后说道:“喂,你到底怎么了?说说话啊,你这样闷着一言不发,算是什么意思呢?”
听他这么说,我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冷冷扫了他一眼,右手指着我左脸上的面具,说道:“你们还认得我吗?”
赵磊一愣,说道:“你容貌全变了,可是……可是我们知道,你还是你……”
我冷笑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赵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接着冷笑道:“其实,你们一直在跟踪我、打探我的消息,对不对?他妈的,这两年我身边出现的人当中,说不定哪个就是你们派来的间谍,所以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你们的法眼,对吗?就好像……就好像你表面上是我的高中同学,其实你根本就是个间谍,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间谍!赵磊,——哦,不,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容貌变了,你们还认得我;可是,你们一个个容貌都没有变,我却一个都不认得你们,不认得!”
我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几乎是在喊了——有点马景涛的意思。
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向我这里看来。我也用自己冷冷地目光扫视了回去。
我发现,赵磊、程先宙和方振清的目光比较尴尬,就好像偷东西被抓住了一样。父亲皱着眉看着我,似乎在考虑什么重大的事情。三叔公和他两个儿子的目光,则有些冷峻。
就这样僵了整整半分钟,父亲终于开口了。
他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今天先让大家安顿下来,我们父子仔细谈谈,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爹的话。”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这才重重地点点头。
一行人沉默着登上了山,走了大概20多分钟的山路,到了半山腰刚才我所看到的那两栋别墅门前——原来这里是一个旅馆。第一栋别墅的客厅是旅馆的大厅,前台也设在那里。一个四十多岁、有些睡眼惺忪的中年人起来招呼我们。
程先宙走上去和这个中年人交涉起来。他俩都用浙江当地的方言沟通,听下来这里早先有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但后来因为国家的房地产政策,成了烂尾楼。这个姓李的中年人于是盘了下来,开发成旅馆。但景戴岛作为旅游景点还没有完全开发起来,因此这里的生意也比较差——我们来的这个点上,整个旅馆里居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这位“李老板”最近正打算把旅馆出手。
加上我总共12个人,要了4间3人房。回房前,父亲问三叔公道:”三叔,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三叔公想了想,说道:“在这里休息一天吧。”
父亲点点头,大声说道:“都听见了啊,在这里休息一天,后天……嗯,都过12点了,准确地说是明天,咱们退房出发!”
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答应了一声。
只有我在旁边,警惕地看着所有人。
他们出发是要去哪里?干什么?
待会儿问问老头子,不能给我满意的答复,偷支枪把他们全都突突了,然后跑路。
父亲、我还有程先宙被分在第一栋别墅二楼的一间房间里。程先宙一到房间里就直喊“累”,牙没刷、人没洗、衣服也没脱就直接扑倒在一张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好吧,这方面这个“程先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程先宙”。
父亲进卫生间了。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靠窗的一张床上,打开旅馆里的电视机,收看新闻节目。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2016年4月18日……”
嗯?
不对啊,我上次看日历,还是2014年1月几号,怎么……怎么一下子就过了2年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主播说错了。于是,我开始调台,到其他频道里去看日期,我拼命地想要证明,我的记忆是没有错的。
但我很快就发现,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里,今天的日期都是2016年4月18日。
我把程先宙扔在床上的一部小米手机拿了起来,打开一看,日期也是2016年4月18日。
我开始懵逼了。
难道电视剧常见的狗血情节——失忆,出现在我身上了?我的脑子里,少了整整2年零3个月时间的记忆?
我仔细地摸自己的头,想寻找伤口,或者遭到钝器打击所留下的痕迹。
找不到。
那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人下药了?类似孟婆汤一类的药?
我绞尽脑汁地想,绞尽脑汁地想,忽然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当初我和穆武灵从那口黄金船型棺材里出来,回到了皖柴村,我就发现穆武灵的神色始终有些魂不守舍,他好像一直在寻找一个困惑他的问题的答案。
难道,他也发现时间不对头了?他也发现从那个黄金棺材里进去,从这个黄金棺材里出来,时间莫名其妙就过了2年?
那种黄金船型棺材不但能够把两个原本相隔千里的空间对接在一起,还能把两个时间点给对接起来?
上都是“仙境方一日,人间已千年”,而在黄金船型棺材里,是“鬼域方一日,人间已两年”?
真有这么神奇?
还有……还有穆武灵这厮跑哪儿去了?他皖柴村附近的山洞中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难道他已经抛下我,自己去寻找问题的答案了么?
我还在胡思乱想间,左边肩头上猛地一沉,被一只有力、粗糙的打手拍中了。
“贼勒恩子,想什么呢?”
是父亲的声音。
“没想什么……想睡觉……”我有些没好气地回答。
“哦,是吗?本来还想和你出去聊聊,既然你累了,明天再说吧。”父亲淡淡地说道,就开始解皮带脱裤子,准备上床睡觉。
“我不累,咱们出去吧。”我看着他说道,并且从床上跳了下来。
父亲“嘿嘿”一笑,重新扣好皮带,和我一起打开门出去了。
我们出了旅馆,下山走在沙滩上。
我们的脚踩在沙子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湿漉漉的海风吹打在我的脸上,让我觉得有些惬意。这一刻,我隐隐地似乎回到了童年:父亲牵着我的小手在海边漫步,哥哥在前面蹦蹦跳跳,还时不时从沙滩里捡起寄居蟹、海星一类的东西,恶作剧般地朝我丢来。
我满脑子的疑问,可是事到临头,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因此沉默了良久。
父亲开口了。
“其实,你现在最想知道的无非就两件事:一个,‘我到底是谁’;另外一个,‘那天,在那艘渔船上,也就是“浙象渔28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没错,就是这两个问题。
我等着父亲继续讲下去,将我想知道的答案告诉我。可是,接下来的5秒钟,他一言未发。
我扭头一看,只见父亲盯着前面的某个地方似乎在发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他在盯着沙滩上正在行走的两个渔民在看——就是刚才看到的,在沙滩上采集贝壳的渔民。
难道那两个渔民有什么蹊跷?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沙滩上瞎逛,的确有可疑。
我刚想开口询问,父亲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程先宙,你向老板打听一下,沙滩上这两个渔民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沙滩上做什么了。嗯。”
挂掉电话后,他依旧紧盯着那两个渔民。可是那两个渔民似乎根本就没意识到已经被他盯上,自顾自地一边捡拾贝壳,一边说说笑笑地走远了,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成为我们视野中的两个小点。
父亲见状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或许是我多心了吧。”然后扭头对我说道:“你的确不是普通人。更准确地说,你……你不是人。”
“你不是人”,这四个字就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我的胸口。
“那么,我……我也不是你的亲儿子喽?”我颤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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