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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唐寅问到自己的头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青羽开口说道:“末将以为聂将军所言极是,我方军兵被莫国渔民所救,又能从莫军的眼皮子底下平安无事地逃出来,实在匪夷所思。”
聂泽这么说,青羽也这么说,唐寅的眉头慢慢皱起,反问道:“如此来说,我军不能从林庄渡江?”
“倒也不然。”青羽接道。
唐寅不解地看着他,青羽一会说事有蹊跷,一会又说可以渡江,唐寅都被他的话说糊涂了。他扬头道:“详细说说。”
青羽正色说道:“若末将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高航所施的诡计,其目的就是想引我军从林庄渡江。林庄一带,末将也有去过,那里皆为平原,最适合骑兵作战,而我军要渡江的时候,重装骑兵是过不去的,只能让步兵先过,大王可以想想,我方的步兵先行渡江上岸,在物资都在北岸、阵形混乱又毫无退路的情况下,一旦莫骑兵突然杀到,岂不要被人家冲杀得全军覆没?即便莫国虎贲军已然南下,其都城之内的骑兵应不在十万之下,而十万骑兵却足可以杀伤二十万甚至更多数量的步兵。”
听着青羽的分析,唐寅倒吸口凉气,莫国骑兵的速度是出名的,若真有埋伏,完全可以藏在距离林庄较远的隐蔽之处,而己方的渡江又不可能把百万大军一股脑的都运送到对岸,得分批渡江,可想而知,那些首批上到对岸的将士们如果遭受骑兵的袭击,后果会是怎样。
他身子下意识地前探,说道:“按照青羽的意思,我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林庄渡江了。”
青羽乐了,说道:“末将刚才已经说了,倒也不然,既然高航打算用诈,大王何不将计就计呢。”
“将计就计?什么意思?”在青羽面前,唐寅当真是半点傲气都没有,完全一副虚心请教的姿态。
青羽说道:“我军可一边大张旗鼓的建造舰只,一边把我军主力‘悄悄’向林庄那边转移,当然,这个‘悄悄’是要做到表面上看起来很隐秘,但又必须得让莫军的探子有所察觉,要让对面的高航知道,我军已然中计,赶造舰只只是假象,暗中确实要从林庄渡江,如此一来,便可把高航的注意力吸引到林庄那边。但我军不能把全部的主力都转移走,必须得留下一支精锐之军在大营。当我军在林庄一带渡江时,大王可在木筏之上布置草人,到了对岸,就算莫骑兵打过来也不用担心,而在大营这边,我军舰只则趁机出动,带上留守大营的精锐,偷袭对面的莫国水军大营。当初,莫军能利用回水湾偷袭我军水师,那么我军为何不能来个以彼之道还使彼身呢?利用假渡林庄的机会,奇袭莫国水师!”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将无不心头一震,暗道一声好高明啊。
聂泽冷静地说道:“可是,我军的舰只与莫军相差深远,正面出击,即使莫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庄,也未必能占得便宜啊!”
“这恰恰是我认为我军能偷袭得手的原因。”青羽说道:“自莫军偷袭成功之后,我军舰只损毁严重,完全丧失了与莫国水师做正面交战的实力,正因为如此,莫国水军万万不会料到我军能主动来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即便实力相差悬殊,取胜的机会亦在五成以上。另外,高航设下诡计引我军上钩,他自己不会不参与其中,可以说那时候的莫国水军大营,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空档,我军偷袭战术的胜算还能再提高两成。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之下,能有七成以上的胜算,完全可以倾力一试。聂将军,你说呢?”
聂泽边听边点头,虽说青羽的计谋确有冒险的成分,但也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他沉吟了片刻,转身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末将以为青羽将军之计可行。”
唐寅这时候的斗志也渐渐高涨起来,原本沉吟的表情也慢慢浮现出笑意。
他最喜欢的就是像青羽这样的人才,在关键时刻,能够提出一整套可行的策略,可以让自己不用再耗费脑力的去琢磨该怎么做,只需选择做与不做即可。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先去征询萧慕青、左双、舞英、齐横四名统帅的意见。
见萧慕青四人皆无异议后,唐寅这才点头应道:“好,就依青羽之见,我军来它个声东击西,假渡林庄,实袭敌营!”
唐寅拍板钉钉,风玉联军接下来的战术便基本被定了下来。
且说对岸的莫军水师,还真被聂泽和青羽猜对了,那名百战军士卒确实是被高航故意放回风军大营的,而且还故意把驻扎于林庄的莫军撤离出去,造成林庄一带防守松懈的假象。
他的意图很明确,就是希望风军在回水湾的失败再重新上演一遍。其实,风军要从回水湾偷渡的事,他事先真的不知情,也没有人向他高密,回水湾的江下之所以布置有尖刺,那完全是高航有先见之明,感觉那里不太容易设防,也不太合适驻扎守军,所以就干脆布下削尖的木桩子,阻挡船只靠岸。
直到风军偷渡失败,将士们在江面上叫喊连天之时,在附近巡逻的莫军才有所发现,并用信鸽把消息第一时间传回给镇江水师大营。
高航接到情报后,第一反应不是赶快到回水湾视察敌情,而是立刻召集全军将士,开动舰只,偷袭对岸按兵不动的风国水军。
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击,还真就起到了出奇制胜的奇效。在风军大营里正等着坐享胜利果实的风国水军做梦也没想到镇江水师能在这个时候攻打过来。
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风国停靠在岸边的舰只皆成为镇江水军的箭靶子,只是几轮火箭射出去,便有大半的舰只起火。
可以说此次的胜利,是高航无心插柳柳成阴的结果,并非是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年轻气盛又心高气傲的高航自然有些不服气,所以在莫军打捞风军尸体发现有存活的风军士卒时,高航心中马上生出引敌上钩之计,接下来便是他安排莫军士卒装扮成林庄的渔民,救下那名风兵,然后故意在话中提点他,林庄一带没有重兵镇守,只有一座几十人的哨卡,最后,再把他放回北岸。
高航心里明镜似的,风玉联军不敢把战事拖得太久,但又没有和己方水师做正面较量的实力,所以,风玉联军只能走偷渡这一条路,现在有林庄这个机会,即便风玉联军心中存疑,十之八九也会冒险尝试。
他的计谋不见得有多高明,只是抓住了风玉联军急于速战速决的心理,在林庄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只能风玉联军主动钻进来。
可是高航所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计谋又恰恰被青羽看穿。
在那名风军士卒逃回风玉联军大营之后,风玉联军方面更是大张旗鼓的开始造船,但是在暗中,开始把主力大军向东转移。
说是暗中行动,实际上,风玉联军的动静并不小,有时间天色刚刚昏暗下来,两军的将士便从军营里出来,直奔东面而去。
百万大军想要‘不被人察觉的秘密转移’,那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风玉联军方面倒也装得有模有样,全军分批分次地向东进发。
莫军是撤到镇江南岸了,但是在北岸还留有大批的密探和眼线,风玉联军如此着急的转移兵力,自然瞒不过莫军的眼线。
没过多久,莫军在江北的眼线便把风玉联军的举动传递给南岸的镇江水师大营。
高航接到情报后,大喜过望,对麾下的众将兴奋道:“风玉联军果然上当了,现在两军的兵力正秘密东调,看样子,似乎真的打算由林庄偷渡。”
莫将们倒是喜忧堪半,一部分将领和高航一样,认为这是好事,是己方再立奇功的大好机会,可另有一些将领则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其中有莫将站出来说道:“将军,上次风玉联军欲从回水湾偷渡,也是倾巢而出,但我军的眼线毫无察觉,为何这次风玉联军的行动会被我军眼线如此轻易的发现呢?将军,其中会不会有诈啊?”
高航笑了,信心十足地说道:“其实这很好解释,其一,风玉联军现在是真的急了,所以行动起来不像先前那么周密谨慎,其二,回水湾距离敌营可比林庄近得多,敌营到林庄要上百里,再隐秘的行动也不可能毫无动静,其三,我军的眼线上次被风玉联军钻了空子,险些酿成大祸,现在兄弟们自然都打起了精神,加足了小心,所以,这次能掌握到风玉联军的动向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这么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众将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又有莫将问道:“将军,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即刻回都,去面见大王,这次要击溃风玉联军的偷渡,没有骑兵可不行,你们也要作好随时出战的准备。”高航斗志昂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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