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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座偏僻又闭塞的小村子来说,很难见得到外来人,而且唐寅和殷柔的模样也太狼狈,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好像两个野人。
在村民们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唐寅和殷柔也倍感别扭。殷柔低声说道:“看起来,这里的人似乎不太欢迎我们。”
唐寅乐了,笑道:“想必我们是被人家当成不速之客了。”说着话,他走到一位老叟近前,十分客气地拱手作揖,含笑问道:“老人家,请问……”
他话才刚出口,老叟像是受了惊吓似的连连后退,一溜烟的跑回到自家的院中,随着咣当一声,院门被重重关上,同时还传来插上门闩的声响。
唐寅脸上的笑容僵硬住,回头无奈地看眼殷柔,随后他又举目看向其他的老人。结果人们的反应都和老叟差不多,如同见了鬼似的纷纷跑回各自家中,把房门关严锁死。
此情此景,让唐寅和殷柔简直要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变成了妖怪的模样。
这时候,一名扛着锄头的年轻人迎面走了过来。
这年轻人的腿脚有些不好,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当他看到唐寅和殷柔的时候,脸上也流露出惊讶和错愕之色,只是他没有像村里的老人们那样唯恐避之不及。
总算是看到一个正常点的人,唐寅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对年轻人拱手说道:“小兄弟,请留步。”
那年轻人在距离唐寅好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没有躲,但看着唐寅的眼神仍是充满戒备之意。他面色凝重地问道:“你……你们是……”
“小兄弟别怕,我们只是恰巧路过这里的。”唐寅露出善意地笑容。
一听他说是路过的,年轻人明显松了口气,充满戒备的深情也随之松缓了不少,他走到唐寅近前,脸上带着淳朴的憨笑,说道:“如果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俩是山匪呢!”
说话时,他又看看唐寅身后的殷柔。殷柔现在的模样也和唐寅差不多,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头发又都散落下来,分不清是男是女。
唐寅低头瞧了瞧自己,无奈地耸耸肩,他问道:“小兄弟,这村子叫什么名?”
“吴家庄。”年轻人说道:“本村的人基本都姓吴,我叫吴石,大家都叫我石头!”年轻人很是健谈,人也直爽,不用唐寅发问,先把自己的家底报出来。
唐寅乐了,这年轻人还真够单纯的!他想了想,又问道:“这里是……是哪国境内?”
“啊?”年轻人被他问得膛目结舌,感情他连自己在哪一国都不清楚啊!年轻人愣了一会,方笑呵呵地说道:“这里是玉国啊。”
呵!唐寅和殷柔被吓了一跳,这一个月来,两人竟然从风国走到了玉国境内,太不可思议了。看着他二人诧异不已的神情,年轻人笑问道:“听口音,你也不像玉国人,你是打哪来的?”
“风国!”
“风国?”年轻人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浓,兴奋地说道:“原来是风国人啊!”风玉两国是盟国,两国的君主还有婚约在身,所以玉人对风人有天生的亲近感。
“两位还没有吃过饭吧?走,到小弟家去坐坐!”年轻人热情地招呼道。
唐寅搓了搓手,说道:“那怎么好意思打扰呢!”
名叫吴石的年轻人说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不用客气,何况两位又是风人,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说着话,他又向四周高声喊道:“大家不用怕了,他俩不是山匪,是恰巧经过我们村的过路人,还是风国人呢!”
随着他的喊声,村路两旁原本紧紧关闭的房门纷纷打开,刚才被吓回家中的老人们又都走出家门,人们交头接耳,对着唐寅和殷柔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不过人们脸上的敌意已经一扫而光。
“村里很少有外人来,大家可能都把你们当成山匪了。”吴石对唐寅和殷柔一笑,继续道:“这位大哥还有这位……”他本想叫殷柔小兄弟,可见她满是污垢的衣服像是条裙子,也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好。
唐寅接道:“我叫唐初,这位是我的夫人,殷晴。”他随便给殷柔想了个假名。殷柔小脸一红,不是因为唐寅给她起的假名,而是给她按的头衔。
“原来是嫂夫人,失敬、失敬!我们快走吧,内人现在肯定已把饭菜做好了。”吴石向唐寅和殷柔连连挥手。
听他说话斯文懂礼,不太像普通的山村野夫,唐寅好奇地问道:“吴兄弟一直都在村里种地吗?”
吴石摆摆手,说道:“我读过几年书,后来又充了军,再后来腿伤了,不能继续留在中军,只能回到家乡种地了。”说话时,他还敲了敲自己瘸的那条腿。
他说得很轻松,但殷柔却听得心中一阵难过。这么善良的一个年轻人,现在瘸了腿,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低声道:“在战场上受过伤的将士,应该得到更好的照顾才是。”
吴石看不清楚殷柔的模样,但听闻她的话音,不由得愣了愣,暗道一声好美的声音,好像银铃似的。
他抓了抓头发,憨笑道:“朝廷已经很照顾我们这些伤兵了,现在不但免了田赋,连捐税也都统统免了,就算地种的比别人少,但剩下的收成要比别人多很多呢!”
唐寅理解地点点头,玉国朝廷一向施的是仁政,贯彻的是以柔治国的方针。他听吴石不止一次提过山匪,随口问道:“吴兄弟,这一带的山匪很多吗?为何不报官围剿?”
吴石叹了口气,说道:“报过官,但没有用,龙门山太大了,无边无沿,山匪躲起来,官军去哪找啊?官军一走,他们又会回来,抢得比以前还凶,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原来这就是龙门山。唐寅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和殷柔穿过的是龙门山。他以前只是在地图上看到过这个名字,正是龙门山隔断了玉国和莫地的南边境。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什么城?”
吴石想也没想地说道:“最近的就属大平城了,不过,从我们吴家庄到大平城也有一两百里的路程呢!”
唐寅应了一声,作到心中有数,只要进了城,找到玉国的官府,那一切都好说了,不仅能联系上玉国朝廷,还可以让驻扎于玉国境内的三水军和飞鹰军来接自己。
说话之间,吴石带着唐寅和殷柔回到自己家中。
这是一座位于村边的小院子,院墙就是半人多高的木栅栏,向里面看,院内有间不大的土坯房,在院子里,还散养了些鸡鸭等家禽。
“我回来了!”吴石推开院门,吆喝了一声,并把唐寅和殷柔让进院内。
他们刚进来,从土坯房里走出一位年轻的妇人,相貌平平,看年岁和吴石相仿,穿着的衣裙已经破旧,但非常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利落。
显然,这位就是吴石的内人。看到吴石还带回来两位脏兮兮活像逃荒似的乞丐,年轻妇人怔住,问道:“这两位是……”
“是风人!”吴石说道:“这两位大哥大嫂恰巧路过咱们村,还没有吃过晚饭,我就把大哥大嫂带回咱们家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秀君,去烧些水来,让大哥大嫂净净身子,顺便再拿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年轻妇人心中有些不太愿意,毕竟非亲非故,自家又不富裕,干吗又送衣服又请人吃饭的。殷柔很机灵,看出年轻妇人的不满,她沉吟片刻,回手从唐寅怀中拿出一只小布包,将其打开,里面全是亮晶晶的金玉首饰。她从中抽出一支金簪,递给年轻妇人,含笑说道:“大嫂,冒昧讨饶,这是夫君和我的一点心意。”说话时,她还看眼身边的唐寅。
殷柔身上的首饰又哪是普通的物件,即使一支金簪,也是经过能工巧匠精雕细凿出来的,不仅外形独特漂亮,而且还镶嵌有数颗晶莹剔透的宝石,用价值千金来形容毫不为过。
年轻妇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精美漂亮的发簪,眼睛都快瞅直了,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接,这时候,吴石快步上前,一把把她伸出去的手打开,面露怒色,沉声说道:“风国于玉国有恩,风人和玉人就是一家人,我只是请大哥大嫂吃些粗茶淡饭,你还要人家的东西,你良心被狗吃了?!”
年轻妇人被他训斥得满面涨红,眼中含着泪,揉着被打得通红的手背,气呼呼地转身跑进屋里。
吴石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回身对唐寅和殷柔歉然一笑,说道:“大哥大嫂,真是不好意思,内人无知,未见过世面,有得罪之处,大哥大嫂千万别见怪。”
他这么说,唐寅和殷柔反而更不好意思了。殷柔看看手中的金簪,说道:“这支簪子是我诚心要送给嫂子的,吴大哥误会了……”
“若是没有风国,玉国当初恐怕就灭国了,我这条腿……也是那个时候被莫人打残的,风国不仅救了玉国,也帮我报了仇,小弟今日只能用粗茶淡饭招待两位就已经很过意不去,怎还能要大哥大嫂的东西?”
殷柔还想要说话,被唐寅拦了下来,后者含笑说道:“既然吴兄弟已经这么说了,我们也别辜负吴兄弟的好意,把东西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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