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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装备精良度而言,天下列国就算把周边的番邦都算进来,还没有哪个国家能强过安国,但就战力而言,能弱于安国的倒也没有几个。
当安军和桓军展开近身厮杀的时候,桓兵想击穿安兵身上的钢盔钢甲是件很困难的事,要知道安兵的盔甲是由精钢打造而成,异常坚硬,甚至其硬度都不次于桓兵手中的武器。
一名桓兵想击杀一名安兵,不仅需要过人体力,更需要超乎寻常的精准度,他只有攻击到安兵身上的薄弱处时,才有可能对其造成伤害,而且所造成的伤害往往还不是致命的。
可就是拥有如此精良装备的安军在战场上却往往不堪一击,甚至是一击即溃,一溃千里。
用少爷兵来形容安军毫不为过。安兵上到战场是出了名的见不得血光的,让他们打顺风仗,一个个还都能斗志高昂,一旦自己这边出现了伤亡,哪怕是前面只倒下一人,后面得有十人怯阵,可战场上又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就算安军的装备武装到了牙齿,混战当中也有被踩死的可能。
所以和安军作战,一开始还很艰难,但只要战斗能持续下去,让安军不断地出现伤亡,那么看似强大的安军便会不战自乱。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战斗刚开始,安兵的斗志极为旺盛,和桓兵展开针锋相对的近身肉搏战。
只听战场之上,利器撞击盔甲的当当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桓兵的武器砍在安兵身上,火星飞溅,但却伤不到他们丝毫。
而安军的反击对桓军而言则是致命的,桓军身上的皮甲根本抵挡不住安军手中的精钢利刃,往往一枪刺出,能把对面桓兵的身体贯穿,一刀砍下,能把桓兵连人带甲的斩成两截。
但是随着战斗的持续,前面作战的安兵体力越来越弱,渐渐的已变成有心无力,反观对面的桓兵,死伤是不少,可后面填补的士卒又很快顶了上来,生龙活虎的继续作战。
在桓军一轮又一轮冲猛的冲击之下,前面已战至筋疲力尽的安兵开始抵挡不住,人们的步伐变得沉重,动作变得缓慢,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他们的面部、脖颈、关节等这些盔甲防御不到的薄弱处接连遭受到重创。
这时候,安军阵营前面的士卒开始相继倒下,许多人受了伤,但还不致命,倒在地上,拼命的号叫,他们的痛叫声、呼救声刺激着后面每一名安兵的神经。
当安兵们再看到对面战得浑身是血、犹如凶神恶煞一般的桓军无情地踩过同伴的身体时,看到地上一具具被踩得变了形的盔甲内汩汩流淌出殷红的鲜血时,人们再也提不起来斗志,大批的安兵不敢上前应战,连连后退。
前面的安兵在退,而后面的安兵还在继续往前推进,这一退一进之间,使得安军将士自相碰撞、践踏,整个阵形也随之大乱。
战场之上,敌人可不会给你重新调整阵形的机会,你自身越混乱,便越能激发起敌人的斗志和取胜的欲望。
随着安军一乱,桓军将士犹如猛虎下山似的,高举着武器,怪叫着向前冲杀,只见无数的桓兵士卒如排山倒海一般撞击在安兵身上,将安兵成群成片的撞倒在地,有些人倒在地上,被周围猛刺过来的利刃扎成了马蜂窝,而更多的安兵则是来不及起身,便被大批的桓军无情地践踏过去,被踩扁的盔甲也将他们的身体压成了肉饼。
前方的杀亡越大,安军士卒向后退的就越快,与后面跟上的同袍碰撞得也越发激烈,整体阵形变得更加混乱,而对面的敌人见状则也变得更加凶残,这完全是个恶性循环。
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安军在战场上的败势再贴切不过。其实由开战到溃败,安军在交战当中所伤亡的人数都不足两千,但因自身的碰撞、推挤、践踏所造成的死伤则数以万计。
安军的主帅白晴不是不想调整阵形,重新组织己方将士与敌人继续交战,而是她的将领传下去,下面的士卒根本已不听指挥,人们四散奔逃,一心只想着逃命,没人愿意留下来继续作战,二十多万的安军,在桓军的冲击之下,变成一盘散沙,好像退了潮的潮水似的,快速又无法阻止地向后方和两侧溃散。
安军这边的大败让原本想由两侧包夹桓军的百战军也不得不改变战术,由两侧包夹变成了两侧接应,百战军将士们几乎都是咬着牙、瞪着眼把向自己这边溃败过来的安军收拢住。
等百战军好不容易收拢了溃败而至的安军,再看战场上,六十万众的桓军业已透阵而过,由原本安军所在的位置直接穿行过去,向东而去。
聂泽打了一辈子的仗,其中固然有胜也有败,但还从来没像今日这样打的这么让人窝火过。
只要安军能顶住桓军,哪怕是只顶住半个时辰,己方这边就可以完成包夹之势,到时三面围攻,桓军插翅难飞,可哪成想,安军连一刻钟都没坚持住,那可是整整二十多万装备精良的大军啊,与桓军刚一接触,便溃败得一塌糊涂。
以前唐寅就经常和他说,在场上,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队友,以前他还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算是深有体会了。
安军如此的不争气,让聂泽连去追击桓军的欲望都随之丧失,如果可以杀人的话,他此时真想把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安军统统杀光,把他们的装备扒下来穿在己方将士们身上。
仗打成这样,又是在与百战军联合作战的情况之下,白晴的脸面也是异常难堪。其实她也很委屈,并非她这个主帅无能,不会指挥,而是无人听她的指挥。
等白晴带领着一干残兵败将见到聂泽的时候,都不知道在他面前说点什么好,低垂着头,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聂泽看看白晴,再瞧瞧她身边那些垂头丧气的安将们,他缓缓摘下自己的头盔,接着,猛然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的脆响,头盔砸在地上,都弹起多高,然后轱辘出好远。
自制力那么过人的聂泽都受不了了,当众摔了帅盔,可见他此时已被气到什么程度。
在场的无论是风军将士还是安军将士无不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抬头看眼脸色阴沉得发黑的聂泽,紧接着又急忙把头垂了下去。
有风军侍卫壮着胆子,把轱辘出好远的头盔捡回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聂泽身边,双手擎着头盔,嘴巴一张一合了好半晌,硬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白晴深吸口气,把心一横,接过侍卫手中的头盔,亲自递到聂泽面前,低声说道:“聂将军,此战不利,责任全在我……”
“当然是在你安军身上!”聂泽近乎于咆哮地气吼道,接着,一把把头盔夺过来,胡乱地重新戴在头上,他闭起眼睛,沉默半天,才把眼睛缓缓睁开,语气平缓了一些,但依旧沉吟,说道:“白将军现在马上去统计一下伤亡,看看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白晴应了一声,又与聂泽对视了一眼,说道:“本将已经派人去做了,稍候便知。”
“恩!”聂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向周围众人挥挥手,说道:“先去清理战场,另外,把此战的战报传于大王……算了,这战报还是由我自己来写吧!”
他现在都想不出来这份战报要如何来写,如何去向大王去解释,己方五十多万的大军,竟被桓军透阵而过,奇耻大辱啊!
很快,安军的伤亡情况统计出来,把阵亡的和受伤的安军统统加到一起,竟然还不到一万三千人,而在战场上,看当时安军的溃败势头,真好像死伤惨重似的。
看到这份伤亡统计,聂泽刚刚有些平息的怒火又一下子烧了起来,安军的伤亡才一万多人,其中大半还是由于自身的混乱所造成的,也就是说,安军被桓军杀伤的将士充其量也就五千人,可在战场上,桓军留下来的尸体也不止五千了,伤亡少的大败,伤亡多的反而大胜,滑天下之大稽。
聂泽在给唐寅的战报当中,将此战的情况大致讲述一遍,同时也有检讨自己的指挥不当。
不管责任在不在安军身上,战败就是战败了,责任必须得承担起来,聂泽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在他的战报里,从头到尾没有埋怨过安军一句不是,只是在战报的最后,聂泽追加了一句,日后不想再与安军联合作战,他给出的理由是双方统兵的理念相差甚大,无法配合,无从合作。
这份战报传走之后,聂泽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仔细再看看桓军的意图,他当即又给唐寅写了一封书信,提到桓军向东而去,有与陆辰一部合兵之意,平原军和直属军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困难,请唐寅早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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