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生似乎早就猜到我们的反应了。他小声的说道:“你们也不用害怕,只要听我的话,就不会有危险。”
我和薛倩不约而同的呸了一声。
我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薛阿姨刚刚被他送进万鬼窟,他居然就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话来,也算得上是不要脸至极了。
吕先生干笑了两声,说道:“咱们就在这里坐一晚上吧。等天亮了之后,就去那寨子里面。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说清楚,等到了那里,人家让咱们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千万不要由着性子来。”
我紧张地问道:“他们会让我们怎么做?”
吕先生居然沉默了,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听见他说:“先睡觉,明天就知道了。”很显然,他并不想回忆这件事。
地上很潮湿,根本没有办法睡。我和薛倩互相依靠着,抱着双膝打盹。
过了很久,我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见薛倩小声的嘟囔道:“只有在晚上,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我才感觉吕先生是吕先生,我妈是我妈。赵莽,你可想不到,这几天我心里有多烦躁。等吕老道把身体找回来,看我不打他个遍体鳞伤。”
我只好打着哈欠说道:“快了快了。救个人不需要多长时间。打他的时候叫上我。”
说完这话,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梦中,我看见一座黑乎乎的高山。我站在山脚下,正在一步步的走近它。
我看见山上有很多黑乎乎的洞口。忽然,那些洞口全都动起来了。这时候我才发现,整座山是用骷髅堆成的。
我想要逃跑,那些骷髅全都张大了嘴,齐声呐喊,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叫声。
我吓得一哆嗦,马上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看见天已经亮了。
我定了定神,然后向周围观察了一番。我们正坐在一处野地里。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小河。我们身子周围长满了杂草,雾水已经把我们的身子完全打湿了。
我感觉有些冷,我站起来,想晒晒太阳。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地方根本没有太阳。
天上有厚厚的云层,更何况还飘着浓浓的雾气,水滴大的可以用肉眼看见。
我看了看正在收拾行装的吕先生:“怪不得你提议要白天进寨子,这地方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出一次太阳,你也就不用担心被晒得魂飞魄散了。”
吕先生有些悻悻然的说:“十天半个月不出一次太阳,不代表永远不会出太阳。如果不幸遇见一个晴天,我只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了。”
他直起腰来,轻轻地踹了踹薛倩:“怎么样?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走了。”
薛倩打了个哈欠,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来了句:“这里是南方吧,湿气这么重。”
吕先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慢地走到了河边。他带着我们,沿着河一直向前走。
在南方,尤其是未开化的南方,密林和杂草中间从来都没有路。河流就是路。你沿着河走,总能找到人烟。前提是,如果有人烟的话。
我们跟着吕先生走了一会,渐渐地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河道拐了一个弯,我看见前面出现了一片竹楼。他们建在河岸上,面积很大。
吕先生回头看了看我,说道:“把刀挂在胸前。尽量摊开两只手,好让他们知道,咱们没有恶意。”
我依言做了,跟着他一步步的走过去。脚下是河岸上的烂泥,踩起来扑哧扑哧的乱响。
也不知道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子里面很快钻出一个人来。他站在我们前面,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吕先生一脸微笑的站在最前面,什么也没有做。
这个人赤着上身,脑袋上的乱发草草盘了起来。他走到我身前,一伸手,将我的大刀摘下来了。我遵守吕先生的吩咐,动也没有动。
他好奇地研究了一番,伸手就要把刀拔出来。我心中暗暗叫苦:“拔出来可就坏事了。”
吕先生估计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打手势。他们两个像是哑巴一样,来回的比划了一会。那人居然真的放弃了拔刀的打算,而是将刀背在身上,指了指前面的竹楼,似乎在邀请我们过去。
我跟在吕先生身后,小声地问道:“我的刀会怎么样?他会还给我吗?”
吕先生也小声的说:“放心吧,这里的人不会拿你的东西。”
我们跟着那赤身男人走到了寨子中心。来来往往的,我们遇见了很多人。这些人全都奇怪的看着我们,像是在看猴一样。
很快,我们走到了一间竹屋中。里面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皮肤像是抹了油一样,闪闪发亮。
我们走进去之后,他威严的说了一句话,这话节奏很快,发音很古怪,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吕先生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但是他并没有对答。而是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番。
就这样,一个人说话,另一个人打手势。他们两个居然交谈的热火朝天。
几分钟后,那男人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向外面喊了一声什么。
竹楼的楼梯响起蹬蹬的脚步声,片刻之后,走进来一位赤着上身的女子。她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样,皮肤是健康的黑红色。我无心欣赏她的身体,因为我看到她嘴巴里面叼着一把雪亮的刀子。
我有些心惊胆战的看了看吕先生,而吕先生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姿势。
女子走到男人身前,慢慢的跪了下去。男人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脸,随后将那把刀子取下来了。
我心里紧张的要命,我知道,这种人不能以常理度之,没准他下一秒就会一甩手,把手里的刀子当做飞刀扔出来,在我脑袋上开一个窟窿。
然而,男子并没有扔刀,他紧握着刀柄,将自己的手指割破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心想:“他这是要和我们歃血为盟吗?这里也没有碗啊。”
男子将手指上的血挤了出来,随后冲我招了招手,面相凶狠的喊了一句什么。
吕先生在我旁边说道:“他让你过去。”
我心惊胆战的走到男子身边,他伸出手,在我眉心用血画了一道。
紧接着,吕先生、薛倩,都被画上了一道血痕。我们三个像是戏子画在眉心的红妆一样。乍看起来滑稽,细想起来血腥。
吕先生小声的告诫我们两个:“这道血痕不能擦掉。不然咱们就别想走出这里了。”
我紧张的点点头,说道:“我明白。”
男子似乎是这里的首领,他做完了这些,就挥挥手。让人把我们带下去了。这些人将我们领到一间很窄的竹屋中,随后关上了门。
这间竹屋有一半在河岸上,另一半突出在水面上。河水上面蒸腾出来雾气,让竹屋里面更加的潮湿了。
我站在屋子里,问吕先生:“这算什么?把我们几个囚禁起来了吗?”
吕先生摇摇头:“这间竹屋大有名堂。今天晚上你们如果看到了什么东西,千万不要说话,也不要动,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就好了。”
我听见他这么说,更加害怕了,问道:“我们会看见什么东西,鬼吗?”
吕先生从包袱里面掏出干粮来,分给我和薛倩。他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我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你只要记住我的话,不要乱动,它就不会伤害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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