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办法,因为出租车司机工作性质比较单调,对于本地一些一时之间热议的事情,他们或许从自己的出租车司机群体里,或者跟打车的客人交谈中,能够得到一些片段式的信息。所以说他们是最了解这个城市的人,丝毫不过分。
杨洪军也来了兴趣,于是端了凳子坐下,让马天才好好说说。也许马天才很少有这么被人重视的情况的,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从出门打车开始,就找机会跟司机搭话,三言两语之间,就能把话题给绕到这件案子上面。因为这个案子发生了已经有比较久的时间,家属的寻人启事也在这个地方闹得风风雨雨,所以坊间有关于这个酒店不少的传闻。”
我对马天才说:“这部分内容我也曾经侧面了解过,据说是这个地方风水有问题,早年建设的时候挖到了很多人骨,没有妥善处理。所以这酒店一带都不怎么繁华,经济始终上不去,而这个酒店在这起失踪案发生之前,也曾经发生过一些人伤人死的事件,打架斗殴抓奸都不算稀罕,几年前一个跟酒店没什么关系的民工讨薪不成,也是从楼上跳下来摔死的。”
马天才点点头说:“没错,这些都是能查到的一些关于这个酒店的传闻,年常日久的,也难以证实,不过今天有一个司机跟我说了这么一个事,这个酒店虽然是老酒店,但是设施还是比较好的,在市内也算是中高档酒店之一,不仅如此,还是许多企事业单位用来做接待的合作酒店。”马天才顿了顿说:“凯爷您可能不知道,这合作酒店啊,是一种方式。例如挂牌价一个晚上是580,也许政府、机关等单位因为要接待外地来的客人,次次都按照这个价格执行就有些不合适,于是就跟酒店协议,这些合作单位来订房的话,有一个比较高的折扣价,或许这580,就变成了380,甚至是更低。”
我嗯了一声,只听马天才接着说道:“其中一个出租车司机告诉我,坊间有传闻,说这俩人的失踪并不是真的走丢了,而是被当局给控制住了,因为事发当天,正好这酒店接待了一位省里的要员,据说是某某局的副局长,来这里调研工作来了,在酒店里有招嫖的行为,却被这一对小情侣给撞见了,也许是小情侣当中的一人工作单位和这个领导管辖的单位是互相挂钩的,领导担心东窗事发,于是就找来警察把人给抓了。而且那司机还说,听说这两人早就放出来了,只是没敢出声,所以那寻人启事还没有撤销罢了。”
我们当然知道这司机说的不是事实,因为尸体都找到了,而且从录像上来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于是我开始有点不懂马天才这打听到的算是什么线索,这简直就是谣言啊。只听马天才接着说道:“后来我又捏着这个谣传,分别向好几位出租车司机套话,发现虽然大家说法各有不同,但却证实了两点,第一则是这个酒店的确长期有一些不良的信息,因为和政府机构挂钩,所以小毛病都躲过了。第二是事发当天,这个酒店里的确住了一位高官,这件事本地的新闻里都播报过。”
当我正在把这些信息互相关联的时候,杨洪军说道:“这么说来,这件事现在社会舆论这么大,而当天那位高官又住在这里,这样的巧合不免让这位官员躺枪。是这个意思吗?”马天才竖起大拇指对杨洪军说道:“我的杨警官,您可真是一点就透啊,这智慧非凡,犹如诸葛…”话没说完就被杨洪军不耐烦地打断了,看来杨洪军也挺讨厌马天才阿谀奉承这一套。杨洪军对马天才说:“行了别说没有的屁话,你的意思是不是在怀疑有人故意在这个官员住店期间,制造一起恶**件,好让这官员被牵连影响?就算本身跟这个官员无关,他当天也没在酒店里招嫖,这种重大案件调查起来,这位官员估计也难以完全撇开调查?”
马天才说他就是这个意思,并且提议让我们申请酒店方面提供一下当天住在酒店里的所有住客的信息,这种当官的住酒店通常不会用自己的身份信息登记,往往都是秘书或者助理等,但是只要查一下,就肯定能够知道这背后有没有什么猫腻,至少能够从你们公安系统内部查询到这个官员目前是否正在接受调查。
马天才说道:“现如今这当官的,没几个清清白白,如果真是要查的话,必然能查出点问题来。假如那个凶手是知晓这个情况,于是制造了一起看似不针对这位高官的恶性命案,真实意图却在将这位高官卷入调查,这岂不是棋高一着,不露痕迹吗?”
马天才能想到这一层,也算是不容易,尽管他提出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既然凶手都能够这么巧妙地杀人了,直接杀了那位高官不就完了吗?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很快我又想到,高官肯定是有人在保护的,想要靠近只怕也不那么容易,而且若是真的按照马天才的推测,以国家调查的方式介入,这位官员也真的不那么清白的话,那这个罪责可就比杀了他更重了。
杨洪军思考了一番,觉得虽然马天才得到的信息不完整也不准确,以他自己一个外省市刑侦科科长的身份去过问本省的官员,好像也是师出无名。不过他看上去不愿意放过这条线索,尤其是在我们遇到瓶颈的时候,任何一个看似关联不大的可能性,也许恰好就是我们要去突破的方向。
于是杨洪军给本地警方负责对接这个案件的警察打去了电话,请求对方协助,尽快把当天酒店住客的详细信息发来一份,并且需要从警方的内网对这些住客进行一个身份信息的排查审核,看看是否有可疑之处,并且杨洪军跟对方强调道,不管是不是以自己的身份证入住的,实际住客的信息,不管是谁,都一并找来。
对方答应了,很快就传来了一份邮件,随后在电话里跟杨洪军口头核实,的确当天如坊间传说那样,有一位省里的官员住在这里,而这位官员事发当时却并不在酒店里,而是在政府开会,所以看上去,似乎是没受到影响。
马天才听到之后,有些沮丧,我们的调查似乎再一次陷入了僵局。而此刻我却对杨洪军说:“假如刚才马天才假设凶手的犯罪动机大致方向没有错误的话,那么等于是凶手制造了这起杀人案,但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对吗?”杨洪军点点头。我接着说道:“换句话说,虽然发生了这个案件,但由于现在还在保密阶段,那位官员也没有什么涉案嫌疑,他理应现在对于这个事情还不知情对吧?”
杨洪军说按道理是这样的,而今事发多日,这个官员可能早就已经去了别的地方,想要求证,恐怕很困难了。我对杨洪军说:“那也未必,如果说凶手真的是针对这位官员,那么如果让他知道这位官员又来这里入住的话,说不定能够诱使对方再度作案。”
杨洪军一愣,然后问我说:“你的意思是,咱们传点假消息出去,让对方觉得这位官员又来了?你疯了是不是?这件事要是传到人家当事者的耳朵里怎么办?咱们算老几就敢去造人家高官的谣?”
我摇摇头,算了算时间,此刻距离案发当天虽然已经有十多天的时间,但如果真的能够无阻力地做这件事的话,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再晚的话,或许凶手会潜逃,到时候就真的难查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说服杨洪军,最终他还是同意了。我能够理解他的谨小慎微,毕竟他还要在这个圈子里生存,无缘无故去得罪一个官员,这对他的影响其实是会很大的。杨洪军答应我,第二天就跟本地警方阐明这件事,对方如果愿意这么做,咱们才敢做。
本地警方在听了杨洪军的阐述之后,一开始是拒绝提供协助的。甚至有些激动的市局警官开始质疑我们三人此行的目的,究竟是来解决问题,还是来制造麻烦。杨洪军的苦苦劝说,并强调这可能是现如今我们唯一的调查方向后,市局的一位领导才决定帮我们这个忙。
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因为我们要撒下一个弥天大谎,这个谎言是对老百姓和社会人员而散布的,不能传到省里其他官员的耳朵里,万一人家这个官员是个好官,那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散布消息的行动由马天才配合警方去实施,而我则会跟杨洪军一起,入住那个被我们散布消息的假房间里。如果凶手的目的是针对这名官员,那我们在高度戒备下,应该是会察觉到一点迹象才对。
几天后,我和杨洪军在警方的接应下,进入了那个房间里,静静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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