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枭又看了一眼医院对面的那个窗口,他慢慢地说道:“刚才他接触到了那些小玩意儿,现在应该多少有点感觉了。还有几天就是十五月圆之夜,就算没有亲眼见过,林枫应该也听说过这些小玩意儿是怎么回事。这种小玩意儿只有我能解决。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民调局的人还没有回来,杀过来用你来要挟我。”
“你不早点说!”我漫无目标地在病房里反复走了几趟,想要跑出医院回民调局,但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推开病房的门。
“别慌张,”杨枭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就算林枫没有中跗骨之蛆,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在民调局论起排行来,我前面就一个人,就算排在我后面的,也轮不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一直感觉到林枫没有杨枭说得那么简单。如果按着杨枭的设想,今天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我迎着杨枭的目光说道:“天理图就在他的手上,林枫偷偷摸摸地也练了二三十年。这个你没有算上吧?”
“半部天理图。”杨枭纠正我的说法,看来就连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他继续说道,“你也别想多了,就算整部天理图都在他的手上,也不见得能把我怎么样。无非就是纵神弄鬼而已,单论这个,还没有人能排在我的前面。”
杨枭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认为他在说大话。单论这个,恐怕真的就连吴仁荻都要让过他去。但是我的右眼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发慌,这个怎么解释……
杨枭说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孙胖子那边也没有消息,八成还在郊区等着林枫亮底牌。
这时,护士将我的营养餐送了过来。虽然现在这样的情形,我不应该再有心思吃东西,但是睡了两年之后,食欲变得出奇的旺盛,虽然还是米糊一样没滋没味的糊糊,但是没用两口就进了肚子。想着还像中午那样,再问护士要两口,可惜中午的护士已经换班,晚上的值班护士说什么都不再给。
虽然换成了夜班护士,但是杨枭招风的魅力不减。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小护士说笑着,一点都没有风雨欲来之前的紧迫感。只是我的心里实在没底,一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护士离开病房之后,本来前一秒还笑眯眯的杨枭,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杨枭从腰后掏出来一把手枪递给我,说道:“这个留给你壮胆。小心别丢了,这把枪可是我厚脸皮借的,丢了可还不起。”
“借的?你不是也有一把吗?”事到临头,我算是认命了。接过来看到是民调局的制式手枪,我心里稍微地安稳了一点。但是两年前的场景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我还记得林枫中枪之后的样子,单靠这个似乎也对他没有什么威胁。而且看杨枭对这把手枪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这把民调局人手一支的制式手枪多金贵似的。
“你仔细看看,别把你们的大路货和这把枪比。”杨枭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看到我还是辨别不出来这把手枪的区别。他叹了口气,说道。“这把手枪你用过,我舅舅就是被你用这把手枪打死的。还记得我舅舅吗——林火?”
这是吴仁荻的那把手枪——我终于认出了这把手枪的出处(这把手枪的外观和其他手枪没有任何不同,如果混在一起,我绝对辨别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但是冷不丁想起来我就是用这把枪把人家舅舅给崩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老杨,咱舅舅那件事你听我说……”
还没等我说完,杨枭已经摆了摆手,说道:“我还要谢谢你,我二十二岁之后就一直躲我舅舅的追杀。后来倒是不怕他了,不过也做下病了,不敢再回云南。他死在你的手里,也算间接地了结我的心事。”
本来想劝几句人死万事休之类的话,但毕竟是我把人家舅舅亲手打死的,说那样的话多少有一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意思。我索性装作检查枪支,躲开了这个话题。
退了弹夹之后,我终于发现了这支手枪的不同。虽然外壳和我以前那把手枪一模一样,但是子弹的弹头却是异常的发亮,我看在眼里竟然有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错觉。我卸了一颗子弹想仔细看看,才发现封闭的弹夹里面只有这么一颗孤零零的子弹。
我举着子弹对着杨枭问道:“老杨,怎么只有一颗子弹哪?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想要几颗?”杨枭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到我手中的那颗子弹上面,说道,“一把短剑能化成几颗子弹?都是消耗品,子弹打出去就废了,就是吴主任有点家底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你说这是用我那把短剑化成的子弹?”我终于明白当初林火为什么会死在这把手枪之下了。话说回来,我那把短剑就那么不值钱吗?
“不是你那把。”杨枭说道,“吴仁荻当年化了一把短剑,让欧阳偏左制了三十五发子弹。就这种子弹他也不舍得用,到现在好像一共才开了一枪,还便宜了你。”
我说嘛,那次崩了林火之后,吴仁荻就把手枪要了回去,按着吴主任初次见我三叔那次,短剑沾了赤霄的血就不要了的性格,也不至于那么小气。
小心翼翼地将子弹压进弹夹里,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手枪,确定了不会卡壳之后,我才将手枪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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