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森再也无法忍耐,他伸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愚昧!你这是自寻死路!”
“你会先死。”阿华直视着高德森的眼睛,他说话的气力不大,但语气极冷,像极了从地府深处飘来的声音。
高德森怒极反笑。他实在不明白,阿华还有什么资格这样和自己叫板?对方的势力已经日趋衰微,而致命的把柄还被自己握在手中。即使在这个宴会厅现场,对方的力量也处于绝对的弱势,他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不存在!
“好好好!”如此胜券在握,高德森便大模大样地躺靠在太师椅上,“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个死法!”
阿华不再说话,他把香烟叼在唇中最后吸了一口,这一口吸得又重又深,充满了要做决断的意味。烟头上的火光蓦然亮旺,快速燃到了烟蒂附近。这时阿华忽然把右手探到屁股下面,攥住了凳子的一条腿。然后他躬着身体一发力,将凳子甩起来向着着桌子对面扔去。
那是一张打制于清代的楠木圆凳,质量沉重,如果砸到人也非同小可。不过坐在对面的高德森早有防备,一见阿华扔出凳子便立刻弯腰闪避。而阿华情急之下似乎也失去了准头,凳子从太师椅上方飞过去,结结实实地砸中了镶嵌在墙体上的那只大水箱。水箱玻璃经不起这样的撞击,“砰”地一声碎裂了,大大小小的碎片伴随着水箱中的透明液体倾泻而下,直冲着高德森覆盖而来。
站在高德森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应声而上,展开身体护住了自己的主人。那些玻璃碎片大部分被他们遮挡住,并不能伤到高德森分毫。后者除了被淋成个落汤鸡之外,在这波攻击中便没有任何损失了。
而在桌子的另一边,豹头的反应更快。阿华刚刚把凳子扔出手,他便“蹭”地一下从自己的座位上蹿出去,满头金发舞动,像极了一只猎食的豹子。面对整个省城的格斗王者,阿华也难有抵抗之力,他被豹头一下就勒住了脖子,同时下盘也吃了记扫膛腿,身体失去支撑,只能软软地受制于对方的擒拿术之中。整个局势似乎在瞬间便一边倒地分成了胜负。
然而高德森等人的心态却无法乐观。因为就在阿华被豹头制服的同时,整个宴会厅内的人都闻到了一股不正常的浓烈气味。
酒精的气味!
原来封闭在墙体中的满满一箱液体并不是水,全都是酒精!随着水箱玻璃的破裂,这些酒精倾泻而下,将高德森和他的两个保镖彻底浇了个透!
阿华的身体正在豹头的铁肘夹击下摇摇欲坠,他的四肢都受到了擒拿,但他的嘴还能动。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燃得正旺的烟头重重地吐了出去。烟头在空中打着滚儿,火星闪耀,阿华的目光一路追随,脸上则浮现出畅快的笑意。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发生。随着“呼”地一声轻响,烟头的落点处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然后便有三个火人在其中挣扎起舞,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令人不寒而栗!
豹头几乎看傻了,他愕然松开阿华,喃喃骂了句:“我操!”随即他意识到那火势很可能危急到自己,连忙向着宴会厅门外跑去。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也自顾不暇,一边往走廊里退,一边高喊着:“着火啦!快救高总!”众人七手八脚地去找消防栓,一时间乱成一团。
阿华却没有走。他把宴会厅的大门关好,从里面别死。然后他又退回到桌子附近,盯死了在火中挣扎的高德森。只要后者想要逃离,他就举着张凳子连顶带踢,把对方赶回到水箱附近的火焰中心。而另两个陪葬的保镖则任凭他们在屋内奔跑打滚,不作理睬。
屋外的豹头等人渡过了一场梦魇般的经历。他们虽然扯出了消防水管,但却无法撞开厚重的宴会厅大门。只听得屋内惨叫连连,直如十八层的炼狱一样。当那惨叫声越来越弱的时候,他们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直到彻底的绝望。
惨叫声彻底绝迹之后,宴会厅的大门才终于打开。阿华从厅内缓步走出来,他的背后是一片火海,他的头发、衣服和鞋袜上也兀自飘着零星的火苗。阿华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这些火苗,他的神色如冰如铁,就像一个从地狱中走出的阎罗。
夜色已深,躺在床板上的杭文治却久久不能入睡。他睁着双眼,目光盯在高处那盏小小的气窗上,虽然心绪起伏,但他不敢像大多数失眠者那样辗转反侧,因为他不想让舍友们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杭文治的心情和此刻的天气有着很大的关系。
外面的世界淅淅沥沥,秋雨淋漓,偶尔夹杂着如泣如咽的风声。杭文治眼看着一个柔弱纤小的黑影飘荡了片刻之后,终于被秋风贴在了湿漉漉的气窗玻璃上。那虽然只是一片落叶,但叶脉完整,叶片丰润,仍然带着饱满的生命气息。
现在刚刚入秋,那叶子本不该这么快就离开它生存的枝桠,但今夜的风雨却让它身不由己。当它在风中飘旋流连的时候,它一定尚在回味着春天的盎然气息。
杭文治感觉那片叶子就像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带来一种清晰可辨的冰冷触感。而他的记忆也伴着这样的触感一路追溯,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秋天。
杭文治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清晨,冷风凄雨使得劳务市场上人流稀少。他瑟缩在一个略略避风的角落,衣衫潮湿而单薄。
因为出发时太过匆忙,他甚至没顾得上带把雨伞。他知道自己瘦弱的身躯没有任何优势,要想得到一份工作,他必须付出更多的诚意和耐心。
那一年杭文治十九岁,刚刚从农村老家考入了省城的重点大学。在这样一个周末,他的同龄人正在享受着温暖的被窝,而他却要提前对抗生命中的风雨。
一片落叶被秋风推到了杭文治的脸上,杭文治伸手把它摘下来,他看到叶子仍然是绿色的,心中便泛起一丝同病相怜般的苦涩。
“嗨,小孩,你能干什么?”一个声音在不远处问道。
杭文治连忙把叶子抛回到细雨中,回答说:“我什么都能干,只要能挣钱!”
“你能干什么?!”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透出戏谑的味道。而说话人不等杭文治辩解便已自顾自的走开,去寻找更加合适的劳力去了。
被抛去的树叶旋转一圈后落在了杭文治的脚下,那坠落的弧线就像男孩此刻的心情一般。
另一个人注意到了杭文治急切而又焦虑的表情,他走了上来,近距离打量着这个男孩。
杭文治挺了挺胸膛,试图让自己显得强壮一些。
半晌之后,来人眯着眼睛问了一句:“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干?”
杭文治用力点了点头,再次强调:“只要能挣到钱!”
那人“嘿嘿”干笑着:“你想挣多少?”
“越多越好,我急用!” 杭文治一边说一边用手抹去顺发稍流向眼窝的雨水,他这副饥渴的态度似乎打动了来者,那人正色道:“我这里有个活,可以挣大钱。”
杭文治眨眨眼睛:“能挣多少?”
来人略一斟酌,开了价说:“五万。”
五万?!这对杭文治来说几乎是个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他的眼睛在瞬间瞪得溜圆。不过那种强烈的兴奋只是一冲而过,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带着点忐忑追问道:“什么活?”
“快活!”来人回答虽然含糊,但却准确地击中了对方心理防线的弱点,“你不是急用吗?只要你愿意干,一个月之内就能拿到钱!”
这样的条件的确是太具诱惑力了!杭文治立刻回答:“我干!--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抢银行!”
“没那么夸张的。”来人笑了笑,然后递给杭文治一张名片,“下午三点,带齐你的个人资料,按这个地址来找我。找不到就打个电话!”
杭文治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收好,就像捧着自己的性命一般。而那人已经转身离去,和他来时一样突然。
下午三点,杭文治来到了名片上的地址。那里位于龙蛇混杂的城中村,早上约他的男子早已在一户平房外等着他。
“挺准时的。”那人夸了他一句,然后便招招手,“快进来吧,我们老板正等着呢。”
杭文治跟着那人进了屋,却见屋中摆着张方桌,几个大汉围坐在桌边,桌上酒菜狼藉,看来刚刚有过一场豪饮。
“常哥,人来了。”先前的男子向其中的一个胖子打了声招呼,胖子便抬起醉眼瞥着杭文治,在座的其他人也纷纷侧目。
杭文治缩起脖子,心中有些发怵。
胖子打了个嗝问:“个人资料有没有?”
杭文治连忙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简历递了过去。胖子接到手里刚扫了眼开头,便惊讶地冒了句:“嗬?大学生?还是名牌啊!”
带路的男子凑上前看了看,嘀咕道:“还真是。”他重又打量着杭文治,颇有些意外似的。
处于这样的场合中,杭文治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悲伤,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胖子身旁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他似乎也对杭文治产生了兴趣,便敲敲胖子的胳膊说:“给我看看。”
胖子把简历送到年轻人手里,然后斜眼问杭文治:“你缺钱用?”
杭文治抬起头:“是的,急用!”
胖子翻着眼皮:“你知道干什么吗?”
杭文治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他又坚定的补充,“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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