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就是在《论18世纪中国东南沿海西方海商活动》这本书上看到那个图腾的。“P”代表的是“Pirate”,“H”代表的是“Hanged”。
这本书其实是一本论文集,主要论述18世纪在中国东南沿海活动的,来自西方的海商的行为。其中有一篇专门提到这些来自西方的海商中,有一部分因为破产等原因,演变成了海盗,在中国东南沿海抢劫上船不说,还屡屡上岸胡作非为,甚至和郑七等中国海盗勾结起来。
根据那篇论文的记述,这些海盗中,50%-60%是英国人,而且所有海盗团伙的头目中,80%是英国人。清朝政府为此向英国政府施加压力,要求英方出面镇压这些海盗。而此时英国已经成为雄霸全球的日不落帝国,也不再需要依靠海盗来充当自己殖民扩张、争夺海洋利益的箭头,于是以1721年,麦理浩被任命为英国“皇家印度海军”为标志,英国对东亚、东南亚以及中国东南沿海的海盗痛下杀手,连续发动清剿。当时英国人的手段也比较残酷,海盗如果被俘虏,第一件事就是在脖子、眼皮或者其他显眼的地方用烙铁烙上一个由“P”和“H”两个字母所构成的图腾,意在告诉所有的人,这是一个海盗,而且要被处以绞刑。
但海盗并没有被诛杀殆尽,而是出现了新动向:进一步与原产自中国的海盗勾结,甚至贿赂清朝官员,寻求庇护。一些彪悍的海盗集团甚至把这个由“P”和“H”两个字母所构成的图腾作为自己的海盗旗,在大洋上烧杀淫掠。如果说,现在人们提起海盗,首先想到的是骷髅旗,那么在18世纪中叶的东南亚以及中国东南沿海,提起海盗,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那个由“P”和“H”两个字母所构成的图腾。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里打鼓:这艘海盗船还有这些人的来路,莫非与18世纪活跃在中国东南沿海的某支海盗势力有关?或者说,这艘海盗船上,其实都不是活人,而是18世纪就已经被英国海军全部杀死的海盗的魂灵?
听上去荒诞不经,但这几年的经历告诉我,这未必就是假的。
我从床铺上站起来,站在窗边,看着这艘拖网渔船主甲板上的一切。我开始觉得这艘船上的每一件东西,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妖异的感觉。
我爹、还有三叔公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那个“疯子船老大”我肯定在哪里见到过,他到底是谁呢?如果他是出生于18世纪的一个海盗的幽灵,那么出生于1989年的我,又是怎么会与他相识的呢?
要是在以前,这些问题能折磨得我睡不着觉,甚至发疯,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我发现我的心大了。
反正已经上了贼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于是,我仰面躺在床上,又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火热的太阳直接把我晒醒。
我伸了个懒腰,下床往甲板上一看,风和日丽,骄阳似火,望向海面,一眼看不到任何陆地的痕迹。甲板上那四具尸体已经不见,两、三个值守的海盗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互相聊天,就好像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那四具尸体所留下的血迹分明还在;还有,主甲板下空间的门口,把守着的也不是“龟-头”了,换了另外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我走下甲板,回头朝船长室看去,没有看到“疯子船老大”,不知道他到哪儿了。我走到昨天那四个人喋血毙命的地方,来到地面上的一块血迹旁,然后用脚尖去划那块血迹。
鞋尖立刻染上一抹暗红色。
没错,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苍哥,醒了哈。”“大头虾”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没有多搭理。
“苍哥,睡得还好吧?”
我又“嗯”了一声。
“哈哈,那就好,说明苍哥是个磊落的人,响当当的一条汉子。不像有些东西,乘别人被打残在地了,偷了三把枪自己玩,也不问问这些枪有主没主,跟个不懂事的娃娃一样,要不是船老大关照了,我恨不得……”
傻逼都听得出,这话明显是在讽刺我。
他妈的,这地方看来是个龙潭虎穴,我要是一味地示弱认怂,恐怕终究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我猛地一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胳膊一伸,一把卡主了“大头虾”的喉咙。
其实论体魄和身手,“大头虾”未必就比我差,但我在他们的地盘上暴起出手,“大头虾”完全没有想到,因此一个猝不及防被我钻了空子。
等他反应过来鼓胀起肌肉想要反击,我已经出腿一勾他下盘,把他撂倒在地了。
我卡着他喉咙的胳膊开始收缩,冷冰冰地道:“三把枪是我拿的,你恨不得怎么样?”
“大头虾”两只眼睛瞪着我,目光里写满了“不服”,可是事到如今,任他怎么不服,也没有办法反制了。
旁边“大头虾”的两个同伙围了上来,嘴巴里骂骂咧咧,有些人直接喊:“他妈的放开他,不然灭了你信不信!”“你那头爹还在我们船上,你这是想找死吗?”
我猛地扯着喉咙喊道:“要杀现在就杀!我正好拖个垫背的!”胳膊继续用力,“大头虾”的颈骨发出“嘎”的一声脆响。
旁边的海盗爆发出一阵喧哗,有些人把枪都掏了出来——基本都是仿六-四式手枪。
“苍爷,小伙计不懂事,何必一般见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半空中幽幽地飘了过来。
是“疯子船老大”。
我一抬头,对着站在船长室外的“疯子船老大”大声道:“我要见我爹、我三叔公,还要和你谈谈!”
“疯子船老大”点点头,说道:“可以!你过来吧!”
我放开“大头虾”,向通往船长室的扶梯走去。
刚爬到船长室外的平台上,我就看到“疯子船老大”手上拿着一支手枪,正在瞄准主甲板上的某个地方。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厮居然已经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巨响,我就听到主甲板上传来“咕咚”的一声。回头一看,那个“大头虾”的半个脑袋被子弹轰掉,尸体躺倒在那里。
我惊骇万分地看着“疯子船老大”,说道:“这……这……这……你……”
“疯子船老大”冷冷地道:“得罪你,就是得罪我。杀了他,给你出气,也警告警告那些不懂事的货!”
我心里面直发抖,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么狠——不,准确地说是这么“疯”,为了这点小事就杀害自己的部下。
主甲板上,枪声响起后好几个海盗出现在事发地点,他们有的拖尸体,有的擦拭血迹,显得有条不紊——看样子船上经常发生这种事。
“大头虾”的尸体,很快就被拖进主甲板下面去了。
“疯子船老大”把我引进船长室,船长室大概十来个平方米的样子,除了一张床铺,还有几张沙发和桌子。虽然算不上豪华,但与船员的住宿条件相比,显然好了一个档次。
“疯子船老大”让我坐在沙发上,他自己则坐在我对面。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虽然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可是真的要开口时,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疯子船老大”忽然笑了起来:“这是第几次见面了啊?我都数不清了,哈哈!”
我摇摇头:“我不记得咱们见过面。”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套问我和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疯子船老大”“嘿嘿”怪笑了两声,说道:“你上过几次船,咱们就见过几次。”
这句话让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嗯,每次上船,你都不会记得,因为,你都把最重要的东西留了下来。”
我还在回味他先前那句话,“疯子船老大”却突然追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我觉得脊梁骨一凉。我逼视着他,他的两只眼睛也毫不客气地盯着我,并且放出两道残忍的光。
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大约有三秒钟的样子,“疯子船老大”忽然间放肆地大笑起来。
“别急,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千万别急!哈哈哈!”
这个疯子,笑得我耳膜都有些生疼。奶奶的,到底什么事这么好笑。
不过谈话进行到这里,应该说是进行不下去了。我打算起身告辞。
“我叫林乘风,你有印象么?”就在我走到门口之际,那个“疯子船老大”忽然来了一句。
我全身一颤,回头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叫林乘风。”“疯子船老大”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老实话,这个名字我的确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我仍然觉得害怕,就好像这三个字是来自地狱里的诅咒一般。
“你……你也姓林?”憋了半天,我说出这句话来。
林乘风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没错,咱们很多很多年前是一家。想起来了么?”
尽管艳阳高照,可我忽然觉得船长室很阴森,阴森得我全身发颤。
“没……没有……”我迅速回头走开,生怕再在这里多逗留一秒钟。
身后传来了林乘风那充满魔性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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