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仔号”上的确什么都是一应俱全,除了电影院、健身房外,居然还有一个篮球场。此外,闵琼还预备好了我和“大狙”以及所有人的证件,包括香港身份证——这个女人以及她麾下海盗集团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只不过我在“保仔号”上的日子很不好过。
我身上的自杀式背心一直就这么穿着,闵琼根本就没有给我来的打算。那个乍仑蓬老是跟着我,连我上厕所他也跟着。我虽然知道他是男人,可他的长相完全就是女人,在他面前上厕所,我心里实在膈应得很。有两次我忍不住冲他发火,他也不恼火,拿出那个起爆器起来,甚至装作要按动起爆键的样子,我也只能闭嘴。
我想和他攀谈攀谈,一来让他对我放心些,二来看能不能套取一些有关我亲友的信息。可乍仑蓬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和他说着说着,他就把话题往一些露骨的方向上引。他若真是个女人,和他聊聊这方面倒也有一种邪恶的满足感;可他明明就是一个有喉结的大老爷们,这些事聊多了我实在是想吐。
最后,我只能是作罢,索性在乍仑蓬面前一语不发。
“大狙”也来找过我聊过几次天,他倒是经常和乍仑蓬挤眉弄眼的。不过我和“大狙”之间互相间也不敢多说,因为我俩都知道陈兆峰是怎么死的。“大狙”这人喜欢放嘴炮,人其实很鸡贼,知道在闵琼的地盘儿上如果说茬了嘴,说不定就是给自己挖坟。
不过闵琼似乎对他格外地拉拢。据他说,有一次,闵琼把他领到游艇上的一个舱室里,里面全是各类“最牛逼的枪械”。“大狙”绘声绘色地描述说,这个舱室里,有专门的一个柜子,里面藏着各类古董——怀表、钢笔、阳伞、烟斗——但其实都是枪。还有一种“指节枪”也让他爱不释手。这种东西很类似日常打架时套在手指上,用来击打对手的铜指节,只不过铜指节上有一个小型左轮枪,还能弹出一把小刀。
闵琼当场就把“指节枪”送给了“大狙”。此外,这间武器库里还有一些手机枪,有些伪装成过去的板砖功能机,有些在外观上完全就是最新潮职能手机的样子。可是只要一掰,手机就立马像变形金刚一样成为可以发射子弹的枪支。
“这些枪可都是真古董,都是上世纪6080年代克格勃、斯塔西和中情局发明出来给间谍用的,搜集这种东西得花费不少精力。”我不无艳羡地说道。
“大狙”说道:“是吗?‘刻个伯’是啥玩意儿?‘死他喜’是哪家兵工厂?”
“……”
对于这帮00后而言,知道还没解散的中情局就不错了,至于苏联的克格勃和东德的斯塔西,他们出生时这些机构就已经消亡十几年了。我也没工夫跟他解释这个,只问他在那间武器库里还看到什么。
“大狙”说,还有就是最新最厉害的枪了,包括好几把巴特雷反器材狙击枪,勃朗宁、瓦尔特PPK等,总之是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狙击枪,尤其是能够把人脑袋一枪轰碎的反器材狙击枪。
“将来,我就用这些枪,把这臭娘们儿和那个给你穿自杀式背心的人妖的脑袋给轰碎了,就和那个‘血头獠’一样。”在这次谈话的最后,“大狙”凑到我跟前,用最低最低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而且看他的眼神和表情,这句是他心里话,心中不由得又有些得意,又有些担忧。得意的是幸好和他共过患难,救过他命,这才能获取他的效忠;担忧的是这人行事风格非常,将来控制起来很有难度,搞不好就会做出一些出格至极的举动。
“保仔号”上的这几天里,闵琼会在白天过来找我,和我说陈兆峰集团以及他明面上生意的一些详细情况。她对陈兆峰的了解程度显然要超过小妖他们,而且她的讲解也比较耐心。因此这四天里,我对陈兆峰这个人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上船后的第四天,有一次闵琼带着三个手下海盗一起过来找我,起先她继续给我说陈兆峰集团的事情,后来话锋忽然一转:
“你现在全身的肌肉已经有了陈兆峰七八成的样子了,这方面蒙混过关应该不成问题。不过,陈兆峰酷爱射击、跳舞、跑步、拳击和击剑,而且这些方面他都非常厉害,你必须尽快练好,至少要有他七八分的功底才能蒙混过去。另外陈兆峰除了普通话和粤语,还懂英语和韩语、日语,你这方面有没有基础?”
我只能摇头。
闵琼叹了口气,目光中露出鄙夷、不满的神色,最后说了一句:“未来半年,你好好学吧。学不会的话,你也是死路一条。”
接下来她的话就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还有,陈兆峰的内侧有一个纹身——是一团火焰,是我给他纹上去的。乍仑蓬,交给你了。”
乍仑蓬用一种让我直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道:“好嘞!”
我当场就愣住了,暗想:“你这个纹身有几个意思?陈兆峰如果对不起你,就罚他被火烧掉?你喜欢看他被火焰灼烧?你这个变态的水平也太登峰造极了吧?”嘴巴里大声抗议:“干什么要给我纹?这种地方来个纹身又没人看得见!”
闵琼说道:“会有人看见的,而且不一定是女人。”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闵琼带着的那些人就一拥而上,把我摁住了。
我此时的力气和当初根本无法同日而语。这三条大汉任何一个上来,也顶多和我打个平手,但三个人一齐上来,我就没办法了——饶是我拼命地挣扎,最终还是被乍仑蓬了裤子,在内侧纹了一个火焰。他似乎还挺愿意做这件事,一边纹一边还在那里露着洁白的牙齿笑。我真担心他的口水会滴下来落到我的上。
这件事自然被我视为奇耻大辱,从第二天开始,我发疯一样在游艇的健身房里锻炼自己的臂力和腰力——老子要报这扒裤纹腿之仇。
又过了大概四天左右的时间,我看到海面上出现了陆地的轮廓,各类小型船只和小艇也逐渐增多,还出现了悬挂红旗的香港水警巡逻艇。有一次,一艘水警巡逻艇还靠到“保仔号”边上来盘查了船上人员的证件。
我知道,马上就要到香港了。远处陆地的轮廓可能就是香港最南面的蒲台岛。
根据媒体的报道,陈兆峰在香港岛南边的浅水湾拥有一套独栋别墅,与那些人们所熟知的香港富豪是邻居。我倒很想见识一下这栋价值据说达到几十亿的豪宅。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保仔号“游艇在蒲台岛的大湾码头停泊了片刻,补充了一些燃料、食物和饮水后,并没有向北驶向浅水湾,而是转而向东了。
我问闵琼这是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去陈兆峰的住宅?闵琼对我说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哪怕装哑巴都会被认出来不是陈兆峰。先去另外一个地方吧,我好好地把你培养好。陈家各堂口的大佬在明年春节后会开一个会,陈兆峰届时再出现也不迟。”
我问道:“那你这是要让我去哪个地方?”
闵琼沉默片刻,说道:“陈兆峰送给我的一座小岛。”
我听完这句话,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据我猜想,陈兆峰送给闵琼的这座岛屿应该不是属于香港的,很可能是属于深圳市管辖。因为香港是采取土地官有制,连岛屿使用权都不允许买卖;内地虽然也是土地公有制,但还允许出售部分无主岛屿的使用权。不过这方面的具体情况我至今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保仔号”从蒲台岛大湾码头向东行驶了足足有4个多小时,陆地的轮廓才再度出现在我眼中。
这座岛屿的地形比较平坦,落潮时高出海面大概也就10来米的样子,从远处望去,能够看到高大的绿色植物以及一些欧洲古堡式建筑的轮廓。
和先前经历的和尚岛以及那座诡异莫测的无名小岛相比,这座岛更像是适合疗养、旅游的圣地。
“这座岛叫什么名字?”我站在船头,忍不住兴奋地问旁边的乍仑蓬。
乍仑蓬说道:“政府给它起的名字我不是很清楚,闵姐给它起名叫做‘美狄亚岛’。”
我笑道:“咱中国人的岛,干吗起这么个名字?”可刚说完这句话,我心中猛地一动,想起美狄亚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公主,遭到爱人背叛后用极为残忍的方式复仇。
乍仑蓬笑道:“怎么了?想起美狄亚是什么意思了吧?你将来如果像陈兆峰那样对闵姐,闵姐立刻就会变成第二个美狄亚的。当初陈兆峰把这座岛送给闵姐,还甜言蜜语地说这座岛上有两个湖,湖水清澈得就像闵姐的一双眼睛,所以他一定要买下来送给她。其实我知道,这个岛屿的价格也就两千万人民币而已,对于陈兆峰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岛交到闵姐手上时,全是杂草、沙漠还有一些蛇虫。闵姐请来欧洲最好的岛屿建筑设计师来设计,还请来施工队在岛上施工。为了让岛上能够长合适的树木,她甚至花了几百万从欧洲进口泥土和种子。花了2年的时间才把这座岛修建成现在的样子。花费的钞票也远比陈兆峰投在这座岛上的要多。”
我听得目瞪口呆。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我印象里的闵琼,就是个英伦范十足的文艺女青年,只要经济条件允许,把一座岛屿变成她理想中的英伦小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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