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人道毁灭’这四个字没有歧视、侮辱的意思。在我们这里，失败者遭到处决，都是用这个词汇。而且，我觉得这个词汇本身也象征着一种仁慈：没有痛苦地让你去见上帝，你睡一觉，睁开眼，就到了天堂了。”
“嘿嘿，你们挺虔诚的嘛。你们能确定，你们死了不是下地狱？”
“那些道德纯净的人的基因，早就被淘汰掉了。他们不贪婪所以被饿死；他们遏制，所以没有后代。经历漫长进化过程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都是充满了欲望、狡诈，或者说充满了邪恶原罪的人，天堂一定会有这些人的位置，否则天堂就是个摆设了……”
我实在没兴趣和罗瑞讨论这么深奥的进化论以及宗教问题，而且他说的好像是一套很危险的歪理，于是连忙打断他道：“巴巴罗萨共和国的首领是谁？他们总共有多少人？”
“直接隶属于巴巴罗萨共和国的海盗大概有300多人吧。不过他们有很多外围组织，比如闵琼的海盗组织，初步统计巴巴罗萨共和国的外围组织大概有70多个，可能更多。这些外围组织分成两种，一种是闵琼这样的纯粹的雇佣兵，另一种则可以看做巴巴罗萨共和国的小分队，他们往往是78个人一组，巴巴罗萨共和国向他们提供资金和训练，而他们一旦开始独立活动，平时并不向巴巴罗萨共和国汇报自己的行动情况，定时到总部参加培训，同时取得战果后向巴巴罗萨共和国缴纳一定比例的战利品即可。这让你想到了什么？”
“‘基地’组织……”这四个字出口，我自己也感到十分吃惊。
“嗯。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网状结构的海盗组织。事实上，所谓‘十大悍将’，大多都是上述第二种外围组织的头目。现在中情局已经查清楚了，何塞博尼法西奥这次暗杀A的行动完全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巴巴罗萨共和国的首领只是给了他一笔钱而已，他用这笔钱请到了闵琼帮忙。事实上，很多巴巴罗萨共和国的外围组织，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甚至会自己去筹集资金。”
“这完全就是‘基地’组织的运转方式啊。”
“没错，这一次你要面对的对手是什么人，有概念了吧？”
“有了。”说到这里，我脑子里忽然之间灵光一闪，问了一个问题：“我也只是你们派出猎杀巴巴罗萨共和国的一支小分队而已把？你们还有其他小分队被派出去，和我们同时行动？”
罗瑞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你的确是聪明。对付这样的网状结构组织，用传统的中央协调，各分队分工配合肯定是不行的。事实上，美国军队以及中情局在反恐战场上，也已经放弃了原来的中央统领模式，而是打散成各自独立的小队，在阿富汗的山区中，在伊拉克的沙漠里，在叙利亚的战场上猎杀恐怖分子。这一次，我们也要学习他们。你和‘大狙’他们行动的同时，还有几支小分队也在行动。不过，相对而言，我最看好你，给你的资金是最充沛的。”
老狐狸，和冷鹰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相对相对而言，我最看好你，给你的资金是最充沛的”，这种话听听就可以了，可不能当饭吃。
想到这里，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这么看重我？谢谢啊。”
罗瑞淡淡地说道：“不必谢，真的不必，因为对你而言前方到底是天堂还是火坑还不好说。”
我把右边的嘴角往下重重地一咧，说道：“天堂也好，火坑也罢，我自己选的，绝对不会后悔。哪怕是被‘人道毁灭’了，也只会怪我自己没本事，不会怪你把我领到这条路上。”
罗瑞“哈哈”一笑，说道：“可惜来得比较仓促，没带香槟，否则真想和你喝一杯。”
我“嗯”了一声，问道：“你上次说，你们有一项重要的武器资料落在巴巴罗萨共和国的手上，到底是什么？”
罗瑞脸色微微一变，说道：“这个无可奉告。你的任务，就是彻底消灭掉巴巴罗萨共和国，将他们的总部用炸弹夷为平地，这样的话，那份武器资料也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嘿嘿”一笑：“网状结构组织的运作原则，就是各个独立行动单元对于整个任务背景，和自己所要做的事情有极为清楚、细节性的认识，只有这样，才能把各自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到极致。这番话好像是你们驻阿美军司令麦卡利斯特上将说的。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被你们用易容者代替掉？”
罗瑞把目光从我的脸上挪开，用手指敲击着桌子，半天没有言语，最后他拿出黑莓手机，操作了一番，然后扔到了我的跟前，指着屏幕上的东西说道：“就是这个了。”
我往黑莓手机上瞟了一眼，立刻就感觉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住了。
手机屏幕上分明就是一条“海罗妖”。
这是一条上半身为年轻白种女性的“海罗妖”，全身地躺在一张白色床单的床上，双眸紧闭着。她长得很美，身材也很棒，只是丑陋的鳗鱼尾巴让她整个的画风显得异常地诡异。
她身上插满了各种导管，黏着各种仪器的探头。在她身边，是一群穿着洁白大褂，带着洁白口罩的研究人员。
“这种东西你应该不会太陌生吧？”
我呆呆地“嗯”了一声，拿起这部黑莓手机，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内容。
白人女性魅惑的没有让我觉得心旌摇动，这张图片让我想起了“德川号”上的灾难，我忍不住双手都有点颤抖了。
罗瑞冷冷地道：“画面上的这个女孩叫杰奎琳，1990年在东南亚某个海滩旅游时失踪。当时美国国务院认为她应该是被当地的非法武装绑架了。可是几年后，当地一条私人游艇在海上游弋时，遭到她的袭击，居然险些翻船。美国国务院和军方隐瞒事实，把她运到国内的51区进行研究。后面类似的事情还发生过几次，这些变异生物都被拖到51区去了。研究过程中，美国人为了掌握更多的信息，还向那一带海域派出过特种作战人员，损失很惨重，一部分作战人员失踪，甚至也变成了这种怪物。
“军方对于这种东西向来非常感兴趣，他们想研究一下把这种东西武器化的可能性。我的公司也有幸参与其中，并且在花了大概20年的时间后，基本搞明白了这种东西的基因图谱，以及这种异常基因导致正常人迅速变异的机理。然后，我们研制出一些病毒——准确地说是微生物，可以人为地模拟这种过程，也就是把微生物连同培养液一道，以注射的方式打入人体，就能把人变成这种在东南亚海盗界被称作‘海罗妖’的怪物。巴巴罗萨共和国劫走的，就是这种微生物以及针剂的制造方法。”
我一边听罗瑞说着，一边开始滑动黑莓手机的触摸屏，接下来我所看到的图片，让我感到触目惊心，甚至有些作呕。在第二张照片中，那只白人“海罗妖”醒了过来，浑身依旧插满了管子、黏贴着仪器探头，它张开嘴巴在剧烈挣扎，旁边至少四、五条身强力壮、身穿制服的大汉死死按压着她。
而在第三张照片中，这只“海罗妖”就已经被解剖了，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身上染着红色的血液，正在研究它的脏器。
“你们可真够狠的。美国人不是最珍惜本国公民的人命吗？”
“她失踪了十几年，法律上早就宣布她死亡了。再说，你也知道，‘海罗妖’这种东西已经完全不具备原来那个人的所有意识。因此，无论从法律上还是伦理道德上分析，我们这么做都没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黑莓手机里的照片，都是一些“海罗妖”被捆绑、研究、解剖的照片，让我感到非常反胃，我把黑莓手机扔了回去，说道：“那份资料是什么样的？”
“其实就是一个加了密的U盘，大概22个G的资料容量。无法复制，U盘里的隐藏程序一旦发现有人在复制资料，立刻会把整个U盘进行格式化。”
“巴巴罗萨共和国的人有没有看到U盘里的东西？”
“不清楚。不过有可能，因为我们在国际军火黑市里的眼线所反馈的信息是，大概2个月前，巴巴罗萨共和国有人向一些恐怖组织兜售过这种武器的制造方法，据说有一些组织已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幸好，巴巴罗萨共和国要价太高，潜在的买家都望而却步。”
“他们要价多少？”
“大概2亿美元吧。”
“恐怖组织的最高报价是多少？”
罗瑞盯着我，迟疑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道：“大概250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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