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说完这句后,脸色再度变得惊恐,她接着说,女儿在那声长长的猫叫之后,就倒地昏迷了,和现在你看到的样子一样。
于是莫子钊皱着眉,再度看向了妇人怀里的孩子。从起初的脉象来看,孩子其余并没有什么毛病,只是心率有些惊人。莫子钊对妇人说,麻烦你把孩子坐着抱起来,让她面向我。于是妇人把孩子脑袋扶正,让她靠着自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莫子钊取来一根医用木棍,捏着孩子的两颊,然后把木棍伸进孩子的牙齿之间,轻轻把孩子的嘴巴给撬开了。然后他拿来手电,打算观察一下孩子的舌苔,却发现孩子的舌头呈一个向内卷曲的状态,也就是说,是看不到舌头表面的,只能从侧面夹缝的地方观察,那片区域实在太小,只是看的话,莫子钊也观察不出,关键是孩子的舌头如果从昏迷当天起就一直呈现这个姿势的话,那一定会导致抽筋的,抽筋是会让人感觉到明显疼痛,那种疼痛的程度对于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来说显然是难以承受的,所以既然在这样的疼痛下孩子也依旧没能被痛醒来的话,说明孩子的昏迷,已经属于中度偏重了。
莫子钊用起初的那根木棍顶住上下门牙,另外再取来一根木棍,将其中一头斜斜的折断,形成一个好像刀刃的样子,再伸到孩子的嘴里,刮了一点舌头侧面的舌苔下来,在刮的时候,莫子钊注意观察了孩子的表情和口腔内舌头的反应。按照常理来说,人的舌头是非常敏感的,就好像蚌壳的蚌肉一般,在遇到外力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这和人烫到手会躲开,遇到痒会抓挠不同,这是一种神经的条件反射,就好像膝跳反射一样,即便是植物人,也应该有反应才对。然后小女孩并没有,脸上的表情也是纹丝不动。这说明孩子的大脑已经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两者处于一个互相中断的地步。
刮出来舌苔之后,莫子钊凑到灯下仔细看了看,舌苔主要是淡黄色,且有点发绿的感觉。这类舌苔在他看来,属于内火比较旺,肠道不通畅。孩子这样的状态,想必是没办法进食的,于是莫子钊问妇人说,孩子昏迷以来,你们都做过些什么处理,然后这段时间孩子吃的什么?妇人告诉莫子钊,当时孩子昏倒以后,他们夫妻还是第一时间心急火燎地送去了医院,医生诊断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建议他们住院,因为孩子除了心跳异常之外,别的还没有什么问题,照了CT片,发现体内脏器也都没有任何问题,孩子呼吸也通常,不会有需要用呼吸机才能维持生命的情况,而具体是什么病因导致了孩子的昏迷,医生说,需要约几个科室,例如内科,神经科,脑科等主治医师一起会诊后,看看能否得出办法。
妇人说,孩子都这样了,医生却一直叫我放心,说一定会解决的,不过这已经是连续这么长时间发生怪事,一次次求医无果了,于是夫妻俩一合计,就决定暂时先住在医院,与此同时四处托人打听能治怪病的中医,看看那边先有结果,就先在那边治疗。莫子钊笑了笑说,所以你们在找到我的时候,医院还没能给孩子诊断对吗?妇人点点头,但是她并没有责怪医院的意思,有些病症的确也不是三天两头就能治好的,医生也着急,不过那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在那几天时间里,医院就靠着输一些营养液,盐水,蛋白质等,维持孩子的生命平稳。
莫子钊点点头说,这一点你还是要感谢医院的,因为刚才我看孩子口腔的时候,发现虽然有较重的口气,但那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孩子嘴巴闭合太久,出气只靠鼻子。但是她的舌头和口腔内壁都还保持湿润,说明身体并未脱水,那一切都还有的救。妇人说,医院光是输液,自己还是担心孩子口渴,就跟丈夫一直轮流用面前沾了点蜂蜜水涂抹在孩子的嘴唇上,心想嘴巴有缝,再怎样孩子都能喝一点。
莫子钊对妇人说,你虽然来找我,但是我也不能跟你保证我一定就可以治好孩子,尤其是当现在我们对病情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不过我听你先前跟我说的那些,似乎你觉得孩子的病和那只猫有莫大的关联对吗?妇人坚定的点点头说,我们农村人,说起来是有些迷信,因为孩子表现出的症状,无不和猫有关,最初就是问猫怎么死了,这已经会让人觉得不正常了,然后学猫尸体的样子躺着,性格也变得冷淡,猫不也是爱理不理的吗?最后就是那声可怕的猫叫,说跟猫没关系,估计都没人信吧。
妇人说得言之凿凿,不过也的确如此,既然已经不能从医学上来确定孩子的病症,莫子钊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尝试一下当初老先生教给自己的那些法子。于是他从妇人手里接过孩子,把孩子抱到了里头的病床上,手脚都放平,孩子的关节灵活,并未发生僵直,唯一让莫子钊觉得奇怪的,就是孩子两只手的大拇指都朝内卷曲着,拇指都压在自己的掌心上。看上去就好像做了一个“四”的手势一样。莫子钊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久了,也是会让人抽筋的。于是他用食指轻轻弹动了一下孩子手腕上方约一寸的位置,发现那根筋由于拇指卷曲的关系,一直紧绷着。于是莫子钊问妇人说,孩子的手是不是从昏迷开始就一直这样了?妇人说是的,而且还捏的很近,自己即便是慢慢把手指掰回来,个不了多久,就又回到原样了。
莫子钊没再说哈,与其继续纠结这个疑问,可能会耽误治疗。如果能够把孩子治好,一切也都会因此而解决掉。他认为,孩子的突然昏迷,在巫医上来说,是一种灵肉分离的现象。就是肉体是肉体,就好像植物人,看着活生生的一个人,但是却只是一堆靠补充能量继续运作的肉而已。人的魂灵一旦不在了,也就不能称之为人,起码不算个活人。所以既然魂灵无法控制肉体,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魂灵已经死亡,就好像汽车的驾驶员死了,车还是那个车,但是再也动不了了。另一种可能性就是魂灵不在体内,至于在什么地方,就无从得知,所以就需要“喊魂”。
老先生教过他,所谓的喊魂,可不是人人都能喊答应。游离在体外的魂魄和鬼魂是无异的,唯一的区别在于魂魄的肉体未死。而且只能是至亲之人来喊,眼下小女孩的母亲在这里,却一直没看见父亲,于是莫子钊就问道,孩子的爸爸呢?你们俩至少留下一人照顾孩子,剩下的一个,要去帮忙喊魂。妇人说,孩子的父亲还在四处打听医生,因为谁也不确定你能够治好孩子了,这种时候,我们也没办法,能找到一个找一个,就算是个骗子,试试也总算有个机会。
莫子钊对她说,那行,你让他忙完就赶紧过来,我去给你打印一张地图。
于是莫子钊打开电脑,打印了一张这附近一带的地图,因为听妇人说,她的店就在离自己家诊所不远的街区,所以应当是覆盖得了的。他拿着地图告诉妇人,回头你丈夫来了,你让他以你们家为圆心,辐射大约三里地的位置,挑那种十字路口,都去喊一下孩子的名字,每喊完一个路口,就把写了孩子名字的小纸片丢一张在路口。莫子钊说,这个纸片我待会教你怎么写,在孩子醒过来之前,都要一直去喊,所以你丈夫的工作会比较重,而且难以保证能喊回来。莫子钊强调,每天喊了这些路口以后,你丈夫都要回到我这里来一下,因为只有这样,孩子如果跟着回来的话,我才能够知道。
莫子钊在说出这些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没底的,因为一直以来都知道怎么做,却从未实践过。说完他从门口抱进来一个小小的盆栽,有几根较粗的茎,分散着许多小枝,上面都是椭圆形橄榄状的细长叶子,茎的顶部有一个小小的花蕾,但是却没有开花。莫子钊把花放在了病床的一侧,就是人如果要上床睡下,必须先踩到的那个位置。接着在盆栽的四周围,薄薄地撒上了一层面粉。
莫子钊取来纸笔,将纸裁成正方形,然后每两个对角都用笔划线连起来,他说,这个大叉就代表十字路口,是最容易让人摸不准方向的地方,而且一步错,步步错。接着他问了夫妻俩和孩子的名字,在十字那一横的上面,左右并列写下了夫妻俩的名字,名字前面分别画了一个小圆圈,圆圈里写上了“父”“母”分别指代双方。然后十字那一横下面,正中间也花了个圆圈,圆圈里写了个“女”字,然后后面写上了小女孩的名字。
莫子钊把纸片递给妇人说,等下你丈夫来了,你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他,让他照着画,昏迷丢魂的孩子,在离家三里的范围内,是有机会能够喊答应的,照着我给你的地图,每个十字路口都走一走喊一喊,喊完丢下纸片即可。妇人问,那怎么才能知道喊答应了呢?莫子钊说,你没法知道,我也没法知道,之所以让你丈夫每天喊了就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让这小家伙知道。
说完莫子钊朝着床边的小盆栽一指。
AI画出你的梦——微信小程序画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