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两个男人借着外出就医的理由离开了,临行前让莫子钊记住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第二天,爹也来了精神病院探望,爹告诉莫子钊,昨天晚点的时候自己接到一个电话,说是约他见面,见面后对方自称自己是某某心理医生,给了他一份介绍信,说是来探望莫子钊的时候,就给医生带过去,这份介绍信是有判定性意向带着强制处理的医生告知书,所以精神病院看到这个东西之后,是必须要把人交给医生进一步处理的。莫子钊知道,这个所谓的心理医生,其实就是那两个男人找来帮忙的,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影响,自己和那两个男人原本都没有病,进一步治疗几个人都痊愈了,这对那个医生也是有好处的。
爹告诉莫子钊,刚刚自己才把医生告知书递给了精神病院的主诊大夫,就是起初收治莫子钊、很有幽默感的那位。由于办理病人外出治疗需要花点时间,况且是莫子钊这种“精神病人”,爹告诉他说,可能探视结束后,就会有护士带他去办理手续,然后大约两三个小时后,就可以出院了。
莫子钊很是高兴,本来以为单单凭借爹的能力,想要把自己弄出去有些困难,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心情好了,在这个本身比较压抑的精神病院里,他也开心了许多。他甚至还跟另一个病人高高兴兴地打了一场乒乓球。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护士告诉他,午饭后就可以跟着护士一起到外面的隔离区,有家属会来接了。医院的饭菜其实算不上可口,但是那一顿,莫子钊吃得干干净净,这也是当初跟着老先生学习的时候,老先生告诉他的一个道理。当去给人看病救人的时候,如果雇主请吃饭,一定要吃得一粒不剩,因为这样才能表明你吃完了,不会再回头来吃了。所以莫子钊吃得干净,心想着,自己再也不要因为任何原因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在跟着爹踏出医院后,直到走到爹的车跟前,莫子钊都没有回头看过医院一眼。
回去的路上莫子钊给稍矮男人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出来了,可能回到诊所大概是在两个小时之后,问他们两位师傅是不是有时间,如果有的话就来帮忙处理下汪莹的事。稍矮男人却说,你别回诊所了,下车后就直接到汪莹的房间里来吧,我们和刘道人都在呢,还有另外两位好像是汪莹的朋友。莫子钊一愣,问他你这么早就去了?稍矮男人笑着说,今天一早就来了,都等了你好长时间了,汪莹的问题并不难办,但是刘道人坚持说要等着你来,因为她毕竟是你的病人嘛。
的确,汪莹是莫子钊的病人,不仅仅是寻常的病,甚至不同于他长期处理的一些奇怪的病,而汪莹似乎更像是莫子钊的一个心病,既然自己当初半夜决定出门去帮助她,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莫子钊和汪莹之间的医缘就已经建立,即便莫子钊自己的本领并没有办法带着汪莹走出困境。
爹停好车后已经是下午接近三点,这个时间点是一天当中光想最为充足的时刻,但是老先生曾经告诉过莫子钊,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所谓的午时,则是从上午11点到下午1点,纵跨了我们日常区分时间用12点来分隔上午和下午,所以老先生说,午时之前阳气是一个由弱到强的过程,午时之后则相反,下午3点多,恰好处于阴气开始上升的时候,莫子钊知道,这个时间来做这样的事,危险是有的,但是却并不见得很大,加上有两位师傅在场,刘道人也不是庸手,这一趟,自当是有恃无恐了。
见面后,少了那些虚伪的寒暄,莫子钊看了看和几天前自己离开家时候一样躺在床上的汪莹,人却显得憔悴多了,由于太多天不能正常饮食睡眠,汪莹的双眼有严重的黑眼圈,双颊也开始微微凹陷,就好像一个因为饥饿而即将垂死的人一般。莫子钊抓起汪莹的手,观察了一下,她的手皮肤干枯而没有血色,即便是指甲,也都是灰白灰白的,丝毫看不到健康的样子。
稍矮男人说,在等你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跟老刘还有这两位朋友了解了一下情况,说穿了,汪莹的确是因为鬼缠身而导致的失神,这就跟前几天咱们晚上处理林晓君的时候,看到的她的那些不正常的举动一样,汪莹此刻也是如此,她的体内未必有多少这个鬼魂的存在,但是那个鬼一直装在她的脑子里和心里,心魔是无比强大的,所以一旦自己示弱或是害怕,立刻就会被压得无法翻身。
稍矮男人说,不过汪莹的情况又有点不同,因为加害她的这个鬼魂并非是以附身为目的,这就跟林晓君的那个不一样了。汪莹老公和她之间的误会,我们也大致了解了,说白了,汪莹的老公并不是寿终正寝,而是暴毙,这种因为意外而造成的暴毙,算得上是死于非命。死于非命的人通常都会有较强的不甘心和怨气,所以就会寻找一个最容易的出气口,这时候,即便是他再爱汪莹,他也会怀着对汪莹的怨气的。高大男人接过话说,其实简单点说,汪莹完全是躺枪,不过鬼认定的思想你很难去改变,因为人已死,本来就是一件很惨的事,你又有什么理由去让人家不生气呢。
于是莫子钊就有点不懂了,虽然他并不认得汪莹的老公,但是从汪莹自己说的那些事来看,他还是觉得汪莹老公有些不讲道理,不过你跟死人有什么道理好讲的呢。看着自己的病人被自己爱过的人折磨的如此憔悴,莫子钊还是心有不忍。于是他问高大男人说,那现在怎么处理,还是跟林晓君那次一样吗?高大男人说,大致上一样,不过细节上有点不同,现在咱们出来了,东西都齐备,所以做的事情会更加完善一点,这个鬼魂以害人的目的重现,把人害得这么难看,加上它自己超过了允许停留人间的时限,肯定不会很轻松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大男人摇了摇头,然后表情有些黯然。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莫子钊知道他是一个典型的性情中人,脸上心里都是藏不住事的,所以此刻他的黯然,反倒让莫子钊觉得会不会这件事处理起来有很大难度,于是他问道,为什么会不轻松,我的病人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吗?高大男人说,那倒不会,只要她自己的心智没有受损,我们驱鬼之后,她能够妥善善后,很多事情都会恢复正常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人的仇恨可以如此之大,竟然仇恨到对自己心爱的人下手,我们虽然常年在这个行当里混,这种因为误会而怀恨在心的,却少之又少,绝大多是都会释怀,并不会这么死钻牛角尖。
莫子钊也叹了口气说,大概也正是因为自己深爱的关系吧,汪莹之前的那些作为,也算不上是妥当的,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冤枉的那个,但是换个角度来说,这样的伤害并不是她一个人才有,她老公也同样过得不快乐,如此一来,心里有埋怨,也很正常。
稍矮男人看了看手表说,时候不早了,这就开始动手吧,首先还是把汪莹体内的阴气驱赶出来,这个房间本来就被刘道人结好了阵,其他人也无冤无仇的,它是不会附身的。不过鉴于这个鬼魂作恶很久,所以我们的手法会比较激烈一点,考虑到它生前就不听劝告,死后就更别指望能好好走了。说完他就对高大男人使了个颜色,高大男人开始重复当初在医院那一套,汪莹据说已经好几天呈现一种面瘫的状态了,这个时候却开始挣扎,表情变得古怪,在高大男人念叨完驱鬼的那段咒文后,她一下子瘫软下来,好像昏迷了一样。
高大男人没有抓鬼,而是在地上铺好香烛钱纸,然后好像跳舞一样做了一些滑稽的动作,接着就取出一个脏兮兮的麻布口袋,把袋子口摊开放在地上,直到袋子开始慢慢的变鼓起来,高大男人才把袋子收紧,然后在袋子的口上封了一道符咒。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每个在场的人都好像在看魔术一般,于是高大男人表演起来格外地卖力,所有法事做完以后,他还冲着汪莹的闺蜜眨巴了一下眼睛。稍矮男人说,这件事刘道人功劳很大,如果没有他,你就不会认识我们,也就短时间里救不了汪莹了。照她目前的样子来看,最多还有一个礼拜,她就会被活活拖死。
刘道人尴尬的笑笑,他知道稍矮男人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莫子钊对于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还不算能够完全接受,他亲眼看到了两场驱鬼的法事,甚至目睹了那蒸汽状的黑色鬼魂,害怕是一回事,他开始觉得自己之前在理论里学习而认识的那个世界,好像突然开阔了许多,许多无法用理论去解决的,似乎可以借助别的方式来实现。
爹做东,晚上请大家吃了一顿好的,只有汪莹和她的闺蜜没有参加,席间大家高谈论阔,莫子钊也和这两位师傅正式做了朋友,他说,自己刚刚入行,今后有麻烦的时候,希望两位哥哥多多帮助。临别前,莫子钊问道,两位能不能教我一个法子,能够迅速区分一个人的病是否由鬼魂而引起呢?因为这其实很容易误诊。高大男人说,这好办,下次见面的时候咱们详聊吧,我媳妇儿就是学佛的佛家人,对于判断是否鬼上身,这再容易不过了。
莫子钊笑了笑说,也幸好是 认识了你们,否则我这学医路上,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呢,我以前一直怕鬼,但是我却不怎么相信有鬼,毕竟自己没有见过,认识你们,也算是长见识了。
稍矮男人笑了笑说,你要学的,要了解的东西还太多了,世界这么大,怀疑是对的,但是别随便就去否认一些自己不曾接触的东西,你凭什么确定你一生所见到的,全都是人呢?
说完,两人就开车离去。
【今天的这篇文章发布时间是27日,但实际上是26日则已经写好。不过27日我将不写,所以28日停更一天,请原谅。不要问我为什么停更一天,我难道会告诉你27号我要庆祝自己34岁寿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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