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上古史:(三十六)修蛇封豨——巡守制度

宅酷小说首页中国上古史 作者:王威


第五个挑战者是修蛇氏。

这一支族群来历,不晓得。

当然,用一个不晓得来搪塞读者,有点过分。所以我这里这里展开不找边际的想象,大家就当是胡说啊。

很有人以为是修蛇氏是《山海经》中的巴蛇。

《山海经》上说:

巴蛇能吞下大象,吞吃后三年才吐出大象的骨头,有才能德品的人吃了巴蛇的肉,就不患心痛或肚子痛之类的病。

这种巴蛇的颜色是青色、黄色、红色、黑色混合间杂的。

另一种说法认为巴蛇是黑色身子青色脑袋,在犀牛所在地的西面。[1]

巴是上古时代中国一块地盘的称呼,大致在今川东、鄂西一带。这块地方附近除了盛产大蛇之外,临近还有犀牛出没。

犀牛不是热带动物吗?

其实上古时代,这块地盘的气候接近今天的热带,有犀牛并不奇怪。

因为决定修蛇氏一族命运的最后战役发生在洞庭湖[2],所以有人将修蛇氏和巴蛇联系了起来。

我个人觉得吧。

这个修蛇氏,和巴蛇可能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挑战帝尧的六大族群,个个都有来历,断乎不会突然冒出一个动物来。

如果大家还有印象的话,应该记得帝喾时代五大家族之中,有一个玄冥氏又分出了两个大族,一个是修氏,一个是熙氏。

中国人行文,讲究对仗之美,挑战帝尧的六个族群,都是两个字的,这个修氏偏偏是一个字。

怎么办呢。

简单啊,修氏是信仰蛇图腾的,合而称之,是为修蛇喽。

挑战帝尧的六大族群,最为尊崇的当是封豨氏。这是前面说过的。

正因为封豨氏地位不比寻常,不彻底消灭肃清,可是说帝尧的统治就不会安稳。

是以羿在帝尧的督促下,只能穷追不舍,对于封豨氏发动灭族性的攻击。

(要是在今天,可算的上是种族灭绝主义啊。)

封豨氏一路败退到桑林,在此宣告他们覆灭的运命。

桑林可能就是少昊氏的兴起之地穷桑。也可能是一处祭天的神社所在。

(在上古时代,最高级的神社都奠基于桑林。)。

帝尧时代讨平六大族群的战争,时间跨度至少长达四五十年。

之所以告成大功,从军事层面来说,当然要归功于强弓兵团战斗力的强悍和羿超天才的军事指挥,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远征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此外,帝尧坐镇中央,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也是一大关键。

然,在太平盛世,要打这么长时间的战役,国家经济肯定会被拖垮的。更何况是在大旱之年。

如何让前线作战的战士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又使得黄帝王朝之政局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动荡,可是说最大程度的考验帝尧的执政能力了。

帝尧是如何做到的呢?

商王朝末年,兴起取而代之之心的周文王励精图治,问计于自己智囊姜太公——

“古时贤君的事迹,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姜太公回答说:

“从前帝尧统治天下,上古的人都称道他为贤君。”

文王问道:“他是怎样治理国家的?”

姜太公回答说:“帝尧统治天下时——

不用金银珠玉作饰品,不穿锦绣华丽的衣服。

不观赏珍贵奇异的物品,不珍视古玩宝器。

不听淫佚的音乐,不粉饰宫庭墙垣。

不雕饰甍桷椽楹,不修剪庭院中的茅草。

以鹿裘御寒,用粗布蔽体,吃粗粮饭,喝野菜汤。

不因征发劳役而耽误民众耕织。约束自己的欲望,抑制自己的贪念,用清静无为治理国家。

官吏中忠正守法的就升迁其爵位,廉洁爱民的就增加其俸禄。

民众中孝敬长者、慈爱晚辈的给予敬重,尽力农桑的予以慰勉。

区别善恶良莠,表彰善良人家,提倡心志公平,端正品德节操,用法制禁止邪恶诈伪。

对自己所厌恶的人,如果建立功勋同样给予奖赏;

对自己所喜爱的人,如果犯有罪行也必定进行惩罚。

赡养鳏寡孤独,赈济遭受天灾人祸之家。

至于帝尧自己的生活,则是十分俭朴,征收赋税劳役微薄。

因此,天下民众富足安乐而没有饥寒之色,百姓拥戴他如同景仰日月,亲近他如同亲近父母。”

文王听到这里,忍不住赞叹:

“伟大呀!帝尧这位贤君的德行。”[3]

应该说,帝尧的这些治国之法,几乎是每一个最高国家领导人都了解的常识。

常识人人都懂,可是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又几乎没有一个不在常识上栽跟斗的。

为什么呢?

无它,正因为是常识,人们往往会漠视之。

当然,君主治国,即便重视常识,只能做个平庸君主。而帝尧则是中国历代君主的偶像,本事显然不止程咬金的三板斧。

在大旱之年,帝尧要让民众支持军队,将战争近乎无限期的打下去,那么和各族和民众沟通就很重要了。

当然,如果是仅仅沟通了,各族和民众就心悦诚服的接受了,那治国也就太简单了。

沟通,肯定是有前提的。

特别是作为国家领导人,即便自己有诚意和下属和老百姓沟通,可是下面的人会和你推心置腹,吐露真情嘛,难啊。

前面说过了,帝尧创建了上访制度,使得下情得以上达。

那么在这个基础上,在了解了天下之利害、百姓之疾苦后,拟定出各项应对政策,是不是能够延展到基层,又是一个要命的大问题了。

政令通畅向来是最考验政治家的。今日之中国,最高之国家领导人尚且无奈的认识到“政令不出中南海”。[4]更不用说在帝尧时代。

于是黄帝王朝立国之初,黄帝所制订的巡守制度再次焕发新容了。

这个巡守制度,对中国历史影响很大,即便到了后世之清王朝,尚有康熙、乾隆南巡故事,因之衍生的戏剧文艺作品颇多。



巡守制度在上古时代,是不是独具中国特色的制度。

应该说,不是。

当时全世界各大文明几乎都一样,能够发展起来民族,都是靠近河流一带。

埃及有尼罗河、巴比伦有两河流域,印度有恒河,等等等。

别看地球很大,真正能发展起来的,也就这么几块地方。

这些地方的发展,和中国文明都有一样的规律——

最初都是多民族多中心的发展,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出现星罗棋布的城邦,城邦之后,又有邦国,进而则有邦国联盟。

邦国联盟这个名词看起来很洋气,其实啊,我们这本书讲的黄帝王朝,就是邦国联盟。

我们不妨看看埃及的例子——

传世的利比亚人调色板属格尔塞后期(前王朝),刻着代表七个邦国的图象,显然是七个邦国组成的邦国联盟之物。

是不是和黄帝之合符釜山挺像的。

邦国联盟建立起来了,问题也来了。

上古时代,交通不发达,即时通讯更谈不上了。怎么样大家一起进步、共同提高呢?

总不能老大吃饭,大家喝粥,那邦国联盟就没有意义了。

再说了,偶尔高兴起来,约好一起到外面去抢钱抢粮抢女人,结果人没到齐,岂不扫兴。

因此呢,要维持并巩固邦国联盟体制,途径只有两条:

一是,做老大要有做老大的样子,让小弟定期都来自己总部参拜。

当然,小弟不能白来,要带着东西来,老大也不会让小弟白来,一定要让小弟在自己的地盘吃好喝好,宾至如归,并解决他们遇到的难题。

当老大嘛,不容易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二是,各地分舵的小弟在自己的地盘上,是不是坐大了,与至于坐的太大,也想当起老大,还是混的不好,和其他小弟火拼。

要了解这些情况,只能靠第一手的情报,所以老大也不能老是呆在自己的总部不动,而是要定期到下面看看。

当然了,分舵太多,也是个麻烦事,那时候又没有飞机,就算有飞机,也不可能一个个的看过去。

因此呢,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接着小弟来朝拜、或者老大去巡视的时间,集合某个大区域的小弟,搞个联盟大会。

比如苏美尔地区出现的尼普尔邦国联盟里,无论谁作联盟的老大,他都不仅要在本邦接待小弟的造访。

而且,老大还要到尼普尔去为恩利尔建立神庙,履行各项职责,到各地去为小弟们排解纠纷、竖立界碑等等。

看看,和黄帝王朝的巡守制度没两样。

实际上,早期国家初期邦国联盟要想控制盟邦,除了巡守,没别的好法子。

天子之巡守,主要抓三件大事。

一是“会”,天子会诸侯。

二是“朝”,诸侯朝天子。

三是“征伐”。

目的呢,有二。

一是,天子在这里重申,我还是老大。我来了。

诸侯则向天子保证,老大您来了啊,我永远是你的小弟。这就叫做——“训上下之则”

二是,做老大肯定有做老大的好处,那就是要来向小弟收保护费。

当然,做小弟也有小弟的难处,今年收成不好,山南有大旱,山北有大水,老大,今年的保护费能少交点嘛。

老大想了一会,说,这样吧,给你打个九九折,小弟当场晕了。

这叫做——“制财用之节”[5]

帝尧与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六大部族之旷日持久的战争,今天从纸面上来看文献,也就短短的一行字。

从这一行字里头,上古时代,一切中国人在大旱之年所承受战乱之苦被轻巧的抹平了。

在这些战役中,黄帝王朝的唯一优势,也许就是最不缺少兵员,无数的饥民源源不断的补充到军队之中。

然而,要使这支军队保持战无不胜战斗力,后勤供应肯定是重中之重。

而为了保障后勤供应,帝尧只有一次次的向各大族低头,几乎将巡守制度发挥到了极限。

因为在其时,中国国家刚刚建制,对于统筹天下财政,管理上并没有太多的经验。

所谓的“贡赋”这种国家固定的财政收入,还有待黄帝王朝在进入大禹时代,大禹借治水之名,方能一举创设之。

而帝尧此时只能仰赖各大族的支持。

只是各大族本身也苦于大旱,要在从他们手上榨取出多余粮草,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种大国小家之间的矛盾,靠帝尧个人的领袖魅力,他的个人品德,所推行之善政,所能取得的效果至为有限。

于是帝尧只能看着整个政局往自己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只能一次次打出“军事牌”,帝尧告诉所有人——

他拥有黄帝王朝立国以来,战力最强悍的军队,由羿领导的强弓兵团。

更以被歼灭的部族来,警告所有不予合作的部族。

如果帝尧真的后世传说中具有高尚美德的仁君,他一定一次次为自己的做法感到羞愧,一次次挣扎道德和良心的边缘。

作为黄帝王朝的最高领袖,作为天下之共主,不惟做不到爱民如子,而且还要一再的压榨自己的人民。

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持自黄帝立国以来的黄帝王朝。

帝尧每次在崩溃的边缘,一次次的告诉自己确实是情非得已,这并不是托辞,

应该说,在人类文明史上,他并不是第一个面临这一两难决断的君主,也从来不会是最后一个。

明末的崇祯帝便是其中一位,他在内忧外患中,下罪己诏的同时,一次次加征赋税,一次次的说:

“再苦吾民一年”。

又一次次的说——

“不忍再苦吾民。”

直到临死之前,崇祯帝才放弃了最后的努力。[6]

任何一个力图有为的君主,从来不会不把他的民众放于自己的心上,放于自己的良心之上。

而一个君主,往往一身而兼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之双重代表,即便现代社会之国家领导人,不论民选还是专制,也概莫能外。

[1]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 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山海经》

[2]今日之洞庭湖局限于湖南境内,其实古代的洞庭湖是很大的,约有6000平方千米。(现在骤减到1983年的2625平方千米。)

[3]文王曰:“古之贤君可得闻乎?”太公曰:“昔者帝尧之王天下,上世所谓贤君也。”

文王曰:“其治如何?”

太公曰:“帝尧王天下之时,金银珠玉不饰,锦绣文绮不衣,奇怪珍异不视,玩好之器不宝,淫佚之乐不听,宫垣屋室不垩,甍、桷、橼、楹不斫,茅茨偏庭不剪。鹿裘御寒,布衣掩形,粝粮之饭,藜藿之羹。不以役作之故,害民耕织之时。削心约志,从事乎无为。吏忠正奉法者,尊其位;廉洁爱人者,厚其禄。民有孝慈者,爱敬之;尽力农桑者,慰勉之。旌别淑慝,表其门闾。平心正节,以法度禁邪伪。所憎者,有功必赏;所爱者,有罪必罚。存养天下鳏、寡、孤、独,振赡祸亡之家。其自奉也甚薄,共赋役也甚寡。故万民富乐而无饥寒之色,百姓戴其君如日月,亲其君如父母。”

文王曰:“大哉,贤君之德也。”——《六韬》

[4] 1972年2月21日下午2时40分,毛泽东同美国总统尼克松实现历史性的会面。一个是世界最大的共产党领袖,一个是资本主义世界领袖,这次会面意义非同寻常。

在这次会面中,尼克松对毛泽东说:“毛主席的著作感动了全国,改变了世界。”

面对这一超级马屁,毛泽东很淡定,他的回答是:“没有改变世界,只改变了北京附近几个地方。”

[5] 关于巡守制度,详见附录之《上古巡守制度》

[6] 户部疏请开采,帝言:‘览卿奏,自属公论。但念国用告诎,民生寡遂,不忍再苦吾民。——《崇祯长编》 (明清)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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